换命

李茜和所有人一样，不敢抬头看斩魂使，听了他的话，十指互相拧在一起，艰难地开口组织了一下语言，说：

万能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听说过那是个老物件，能显灵……当时她突发脑出血，我在学校，也没有人看见，等人们发现，都已经延误了抢救，我、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那时候我奶奶不单是和我生活在一起，我父母嫌我多余，是她把我带大，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相依为命是什么滋味，你们懂么？我连哭也哭不出来，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就这么没了，她怎么会死呢……人怎么会死呢？

赵云澜于是你找到了长生晷。

万能我也觉得自己疯了，竟然相信这种东西，但它真的给了我回应……

李茜飞快地扫了他一眼，又迅速地移开目光，嘴里喃喃地说

万能我怕什么呢？我还那么年轻，说不定能活到一百岁，就算分给她五十岁，我都能活到退休了，我一辈子还剩下那么多年，为什么不能给她？如果凡人不该碰阴间的东西，它为什么在刚好在那里？为什么要回应我的愿望？

这问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斩魂使却开了口。

黑袍使（斩魂使）那是因为当时你是不顾一切，真的想让她活过来，有时候……只要人的意念足够强烈，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可哪怕你心里有再大的执念，也并不能证明它就是对的。

李茜的眼圈红了，她很快倔强地看向别的地方，好像那一点突如其来的委屈也见不得人似的，过了一会，她声音沉闷地说：

万能对啊，我就只是个凡人，不管生活强加给我什么东西——唯一的亲人突然离世，只剩下讨厌我的父母，徒劳而没有人承认的努力，每年都要费尽心思去弄的学费，以及这样的努力了，在龙城却连个像样的工作也找不到，在别人眼里，一定很可怜吧？这些我都要一一承受，这么看来，我确实不该让我奶奶活过来，也许我该跟她一起去死。

赵云澜平静地看着她，并不打断。李茜冷笑了一声：

万能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乌龟，在地上艰难缓慢地爬，一个人经过，轻轻踢一脚，我就四脚朝天了，然后他看着我痛苦地挣扎，最后用了吃奶的力气翻过身来，再轻轻一脚，方才所有的努力就又白费了，是不是很好笑？

这个女孩身上有无法言喻的愤懑和不满，即使她看起来已经拼命克制过了，我看着心酸，自己的眼眶竟然有眼泪在里面打转。

郭长城脸上有些发烧，他觉得自己既不聪明也不努力，一直都浑浑噩噩，却不劳而获地得到了一份工作，于是他站起来，吭吭哧哧地带着一点讨好说：

郭长城我……我给你倒杯水吧。

李茜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理他。

赵未然长生晷给了你回应，你奶奶被抢救回来了，但是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是你在照顾她吗？

万能还能有谁

李茜面无表情地说

万能我父母肯把她接回来，已经是为了面子做了天大的牺牲了。

我点点头：

赵未然你要读书，赚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还要照顾老人，日子过得很辛苦吧？

直到这时，林静终于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摸不清我到底想知道什么。

赵云澜这话题怎么拐了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