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侠侣之绿浦荷香（123）

娇艳的霞光映在天边，浓郁的暮色为大山点染出别样的风情。只顾说话的过芙一路跟在梅落玉身后，当他们注意到悄悄流失的时光时，蓦然发现三人已经远离古道，在女孩的带领下他们已经钻入深山，崎岖的山路变得越来越窄，不能称其为路，行走在山腰处断裂的石崖边缘，身侧是万仞悬崖，脚下是望不见底的深渊，怪松古藤凌空横出。

剑眉深锁，杨过知道他们已远离尘世，墓中住了四年自己从不敢入深山，八百里秦川潜在的危险太多。那头活力十足的小狼浑身肌腱绷的紧紧，一身油亮亮的毛发根根分明竖立着，小家伙不停的抖动着内心的惊惧。他紧紧护住郭芙，向前面轻巧攀援的女孩问道，“玉姑娘，没有路可走吗？这哪是走山路，分明是在绝壁上攀行。”

“绕过这一段断崖就好走了，天黑前我保证让姐姐泡在温泉中。姐夫你护好姐姐便罢，我知道你极熟悉此地山势，下次骗我时请姐夫花点心思吧。”

秀美的眸子含着挑衅，顽皮的女孩冲杨过扮着鬼脸，黠慧的目光瞧得他浑身不自在，暗暗吃惊小丫头如何能识破自己的谎言。眉峰轻扬杨过自嘲地弯起唇角，默默一叹，自诩聪明原是自欺，世间敏慧之人多的是，年长有郭伯母，年少有梅妹子，自己怕是只井底之蛙罢了。

挫败的叹息引得郭芙轻声娇笑，笑弯的眉眼带着七分妩媚，她把头抵在杨过肩头笑道，“杨大侠吃瘪了吧，你以为全天下人都跟我一样好骗么。”

三人说说笑笑在僻静的崖边攀行，心宽了，脚下的路似乎也平顺了许多。峰回路转，三人走出陡崖沿山坡向山腰处行去，巍巍青峰令杨过眼前倏地一亮，此处与终南山的伟岸相较更为秀美，彤彤红叶与烟粉霞光仿若为奇峰披上艳艳霞帔，重重山峦似红妆少女含羞待嫁，美得令人心醉。

眼尖的女孩捕捉到过芙眼中的光芒，她知道谁也无法抗拒自己家乡的美，而这仅仅才撩起一角面纱而已。

“姐姐瞧见下面的溶洞没有，我们今夜就在那里歇息，洞内的温泉能让人舒服的不想离开。”

“喂，小丫头，你是怎么知道我撒谎的？你怎么知道我对这里山势较为熟悉？”

离开绝壁断崖，路渐渐平坦起来，虽然湿滑泥泞但至少可以称其为曲折小路，杨过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刚才的疑惑再次闪现在脑中，心里极是纳闷，梅落玉如何认定自己对大山非常了解。

“芙姐姐说很多年前去终南山寻过妹子，忙着同芙姐姐斗气的姐夫自然也在场吧，识破姐夫的谎言很难么？那么顺理成章的事只有笨蛋才想不到。只不过姐夫下次骗人用点心，瞧不起小孩子嘛。”

噗嗤一声，郭芙掩口大笑起来，笑得眼也眯了，腰也弯了，她伸手掐掐杨过的腰，那个呆若木鸡的人傻呵呵站在那满脸苦笑，恐怕这是杨过为数不多的挫败感。

天边的最后一抹微光被幽蓝的夜空吞噬，三人在夜幕降临前步入山洞，杨过点燃洞内的枯枝，松油在火舌的舔舐下闪烁出噼噼啪啪的火星，姑娘们嘻嘻哈哈忙着烧水温饭。

梅落玉捧着一把野板栗丢在火堆边，接着又从随身的小竹篓中摸出几截野山药一并丢入火中，利落的用树枝拨弄着火势防止把山药板栗烤焦。

郭芙自褡裢中掏出几颗山柿在洞内暗溪中逐一洗净，一一分给杨过和梅落玉，橙色的甜蜜在口中悄悄融化，软绵香糯的野果便是生活的滋味。

填饱肚子，两个姑娘相携入温汤沐浴，杨过独自坐在火边惬意地伸展着肢体，守着一雕一犬，唇角染着幸福的味道，心中涌动着满足，原来生活是那么美妙，令人无限回味。

哗啦啦的水声伴着低低笑语撩动着一洞暖融，幽幽深洞热汤汩汩而涌，雾锁娇颜，如纱轻烟笼着凝脂般的肌肤。

郭芙顺着水势梳理着梅落玉浮在水中的长发，轻轻撩起墨锦般的秀发，她的目光落在女孩细致的肩头，点点殷红惊艳入目，郭芙一时挪不开目光，如此美丽的红痣像开在雪域中的花朵，口中轻轻念着姑娘的名字，“梅落玉，梅落玉，瓣瓣红梅落寒酥，好诗意的名字。”

“那些是自娘胎中便生就的胎记，婆婆说刚刚捡到我时我像个青玉娃娃，浑身青色奄奄一息，鬼门关打了个转的我慢慢坚韧起来，粉腻的娃儿像一团羊脂玉，因胎记形似红梅，红梅落玉肤便成了我的名字。”

温腻的指尖轻触在自己肩头，梅落玉知道身上的红色印迹引起了郭芙的注意，缓缓讲述着自己名字的由来，心底涌出一丝凄凉，狠心的父母为何要把小女娃弃于深山之中任其自生自灭，许多年来自己心中总是充满恨意，宁肯是生于战火下的孤儿，宁愿父母死于战乱，总好过丢入深山喂豺狼的恶毒。自懂事起小小的心灵就充满纠结，想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又怕见到他们；希望他们还活在世间，又恨着他们应该死掉。

温暖的掌心握在纤细的肩膀处，郭芙掩饰着内心浓浓的怜惜，她稍稍迟疑了一下，接着轻轻问道，“想过去寻父母吗？”

“不想！我现在过的挺好。寻他们做什么，要感激他们生下我吗？还是去寻仇，怨他们生下我又弃之？”

平淡的语气掩不住心灵深处浓浓的哀伤，梅落玉摇摇头抛开满心的苦涩，自己已经长大了，婆婆和伯伯用温暖的羽翼呵护着无父无母的小女孩，世间真情并未抛弃自己，生命中能拥有暖暖的温情已足矣。

“玉儿，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亲姐，如果爹妈见到你一定会喜欢得不得了，跟我回襄阳吧，郭家就是你的家。”

郭芙忍着泪抚掉女孩脸上的水珠，坚强的姑娘唤起自己心底的柔情，一潭碧水中泛起微妙的情愫，浓似血，深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