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段-新年之时

2016.1.29日

　　早上七点的天也才蒙蒙亮，新年的到来让云坊街热闹非凡，街上已经堆满了卖菜的老人与居委会大妈，大家都在道路上商量着新年的活动举办。房东也得去找租客收取新年前的租金，其实说白了也只是新上门讨旧帐，一些租客也是死赖着不给钱罢了。

　　张老汉是这条街出了名的嚣张跋扈的房东，夏天顶着个大油头，坐在油腻腻的躺椅上摇着已经破旧不堪的蒲扇，连苍蝇都不会往他肥肉堆积成山的皮肤上看一眼，冬天的张老汉也跟往年一样，拨了拨那仅剩几根头发的头顶，往手上吐一吐唾沫星子再往头上一抹，穿上大红皮鞋就出门讨帐了。

　　“26的，26的开门呐！”张老汉挥起肉丸子似的拳头敲着木门“小婊子欠了多久租金没给了？你再不交钱，老子让你没的住！”

　　26号的租客是一个刚毕业的女孩子，叫小金，独自在这云坊街找了一个不体面的工作，张老汉因为打光棍多年又惦记着小金的懵懂无知，清纯可人的样子，少收了小金300的租费，每天对着她笑呵呵的，一笑起来那油腻的肥脸堆起了皱纹，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般，后来小金和街上搬货箱的小伙子阿锡在一起了，于是张老汉不仅把租金多加了100元，还时不时给26号断个电，让小金很是无奈，也没有办法，为了生活只能勉强的住下去

　　张老汉见没有任何动静，暗骂了句：“小妮子，我可去恁妈的吧，晚上忙着接客去了？又他妈的收不到钱，晦气。”张老汉点燃了一根3块钱一包的烟走下了楼，嘴里一直嘀咕着骂个不停。

　　一下楼就看到了提着一大包袋子的杨大妈，杨大妈是居委会的带头人，在过年的时候都会带着政府送的一些小年货给挨家挨户的送礼物，杨大妈看到了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张老汉,索性叫上张老汉一起去把这些新年礼物给送了，顺便一起要个租金，张老汉同意了，毕竟这能更好的诱出租客，租客开门拿礼物还能躲得过这个老地主吗？

　　说罢，张老汉又点上了一支烟

　　张老汉和杨大妈成功的合作完成了任务，杨大妈敲门说送礼，开门张老汉凶神恶煞的讨租金。这下好了，都是一个5块的礼物进，1000的租金出，暴躁的张老汉总算是歇了口气。

　　“下一间去哪送?”杨大妈问“这栋顶楼不也就是只剩29号没给了吗。”

　　张老汉挽了挽袖子嗯了一声,锤敲打着29号的门，门是防盗铁门,但是铁皮已经发绿生锈，螺丝钉像是被风一吹都能掉下来一般。

　　门吱呀吱呀的响着，门内有了点动静，张老汉松了口气，以为又是个不在家要赖账的租客，门打开了，防盗门里还有一张铁门，大早上从外面看进去就像一个地下室一样，屋子里没有窗户，其实这几间房子都是被租来当仓库的，没有窗子也没有阳光，这栋楼就只有小金和这位29号房的租客。

　　张老汉见门打开了，便调侃了起来：“大早上的天都没亮就起了？我还以为你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欠了三月租金，加200利息，3200交上来。”张老汉叼着烟，看着眼前门缝里只露了一只眼睛的租客，不留一点客气。

　　杨大妈把手中麻袋里的一个礼盒递给了租客：“小伙子，来把礼物拿着，社区政府送温暖，表示个新年情意。”

　　29号的租客用血丝满满的眼睛瞪了一眼张老汉和杨大妈，硬生生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等会。”便把门砰的关上了

　　张老汉又想骂人，杨大妈便转移话题问张老汉这个奇怪的小伙子的来历。

　　“这小伙子刚来的时候还是去年二月份，没见过个几次，眼睛血红血红的，长得忒可怕，不是本省的，来的时候像是个捡垃圾的，但一次性付了5个月的房钱，只告诉了我表单上写陈炳义三个字，连手都不愿意拿出来写保单，嘿我这爆脾气，当时我都想给他来个两拳头，装个啥玩意儿……”

　　话刚说一半，被摔上的门又吱呀的打开了，陈炳义拿着一个黑塑料袋，里面沉甸甸的像是钱，他递给了张老汉，杨大妈连忙把礼物塞到了门缝，递给了陈炳义，陈炳义张合了一下干到裂开的嘴巴，杨大妈的居委会主任的教育能力又发作了：“你说说你们这些年轻小伙子，一天到晚闷在房里不出来，过年了不就得干干净净健健康康的吗，来！小伙子，大妈就自作主张帮你把房子收一收吧。”杨大妈话音刚落就准备开门而入，陈炳义狠瞪了一眼杨大妈，说了一个：“滚。”就把门重重反锁上了

　　杨大妈的三丈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指着门骂骂咧咧：“你这小伙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呀你，我们都是好心帮忙，你这个样子说话你不寒心的呀你！”

　　杨大妈气的差点直跳脚，张老汉数了数钱，目的也达到了，就把杨大妈拽下了楼。

　　旁边是小金男朋友阿锡工作的杂货铺，张老汉进去逮住了高挑又瘦的阿锡：“你快去叫你那个小婊子把租金给交了好过年，等过了明天还没交，老子把她给办了！”

　　阿锡推开了张老汉，不敢开口说一句话，在兜里寻寻觅觅找到了零星的400块钱，塞到了张老汉的手里：“你不要再去找小金了，我现在只有400，等她回来我再把剩下的钱给你好吗哥。”

　　阿锡的眼里透露着凄凉之情，阿金已经说分手了，并且三天都没有见到她，心里很是难受

　　张老汉冷哼了一声，不想在新年之时闹个不愉快，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