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羡羡替师姐挡下了那穿心一剑...
英雄之所以是英雄,是因为他们只活在传说之中。
恶人之所以是恶人,是因为他们只活在现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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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鼓擂,号连营,
连声声,溅血衣。
昭家恨,诉难仇,
花溅泪、鸟惊心。
“不!!!!”
魏无羡被赫然猛地一推,恍惚之间只见一道足以划破天际般的剑光在身侧煞然亮起。
那道剑光直直的冲向江澄怀中的江厌离,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的心瞬间凉了。
那是他的师姐啊!!!
不!
不行!
不可以!
他已经失去了太多,再也承受不起阴差阳错了。
像是在转瞬即逝之间突然做了什么决定,他回首,昂首,傲视,大步奔跑,陈情的穗子在手中甩动。
看他神情,虽有不少赤红血丝和狂孽之色,但光凭其风度,似乎走的地方并不是凄神寒骨,悄怆幽邃和鬼魅丛生,而是夏日里烈日炎炎的莲花坞练武场。
对于魏无羡来说,从一开始,四周便不断地传来幽幽传来诡异的笑声,刀光剑影的声音反而弱了不少。
头骨转动的声音,竟如同银铃般,让人更觉阴森恐怖。继而是一阵鬼哭狼嚎,大量絮状魂魄在空中飘飞着涌了过来。
怨气又浓郁了几分,周围温度都在下降,寒冷刺骨。
四面八方尽是血红色的絮状魂魄,悠悠地飘了过来。
气势腾腾,周身进发出强劲的怨气,在身侧涌动不息。
那光彩,不再是玄色,而是红色,鲜艳亮眼。
发出的耀眼光芒霎时点亮暗夜。
周围怨灵被他的强大气势震开,但又继续缓慢向前飞舞着,在寂静的夜里发岀咯咯的怪声。
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黑暗无边,慢慢地吞噬人的理智,却给予他自己,那卑微的人于勇气。
背后的江厌离,等了好久,但也不久,不过只是比她预想到的迟了几秒。
她抬起头,这一看,顿时心中一凉,浑身血液开始凝固。
魏无羡不知何时跑了回来,眸里的血红还未褪去,此时阴郁地与那名少年对视,眼神犹如狠戾鬼魅。
与江厌离一样的事,无论是那名少年还是江澄,都被溅了一脸的血,仿佛是在刻意提醒着他们眼前的一切不是假的。
魏无羡支持不住了,怨气微微散去,清辉的月光落在凉凉尸体上,落在满地血渍上,落在魏无羡空洞的眸中。
他跪了下去,面向的是残破故土,膝下的是山河永寂,头顶的是苍天九重。
对着莲花坞的方向望去,那万里之外的广袤大地曾是他的故土,而那大地之下的累累白骨又何曾不是他的故人。
有光影从剑锋传过,给魏无羡的脸上镀了一层绒绒的毛,但他的棱角依旧冷厉,如一把出鞘的刀,不沾染上血绝不罢休。
当然,他也无可避免的看到了那少年眼中露骨的讽刺和嘲弄。
只可惜,他不再是从前的那个魏无羡,他想杀的杀兄仇人已经不在了,有的只是一个已经身不堪重负疲惫的云梦少年魏婴。
只见魏无羡此时双瞳赤红,面色苍白,身上带着浓烈的阴冷之气,一身玄衣被撕出好几道口子,血水滴下,失去了它原本的用意。
鲜血顺着衣摆啪嗒啪嗒滴下,一点一滴,步步生花,血染衣袍,目染阴冷。
此时此刻的魏无羡突然想起,他的母亲在死前,死死地握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都要嵌入他的血肉,如泣如诉,声声带恨带血,她说:“阿羡,以后,所有所有的路,你都只能自己走,没有人能保护你,但是你要活下去,活下去!”说完这句话,他的母亲毫不犹豫地把他藏好,跑远,直至消失不见。
随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发出一声惨叫,顷刻间血撒满地。
明明活下去那么累,那么苦,母亲熬不住却让自己活下去,奇怪得很。
但也是因为这句话,即便是跨越了大半个地方只为生存,一个人度过他人生中最痛苦灰暗的那几年时光,即便是那些温狗对他投掷污物,出言不逊后放声大笑,即便是在温晁手中那犹如恶鬼地狱般的时候,即便是他被人踹跪在地,长剑无情地穿过脆弱的身躯,他都从来没有想过自尽二字。
活下去,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真难。
那怨气,红,如年华盛放的气焰燃之过于炫目。
红。若朝阳初生的红尘泛过于此明艳。
魏无羡随后,甩出一道凌厉弧度,在顷刻间便取了那少年性命。
同一时间,也不甘的接受了专属于他的灵魂剥夺。
江厌离说不出话,仿佛失了声,颤抖的抓住了魏无羡的手。
他的手,很凉。若霜似雪,沾染湿度夹杂寒意。
不远处,出现了一抹素白如雪的身影。
那白衣人身形颀长,肤白若雪。白衣染血,犹如雪地红梅,傲雪凌霜,莫名的带了一丝别样的美。
面上也染了丝丝血迹,过于苍白的细腻面容,显得那血过于鲜艳刺眼。
爱上一个人,就是当即使时间偷偷溜走,沧海桑田变化,你却仍保持着初心,不变。
失去某个人,就是当即使他就在你眼前,却又仿若犹如远在天边,遥遥,不可及。
可在这世上,遥不可及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总是要明亮一些。又或许是,太过明亮,所以才会显得难以触及。就像,他曾以为自己伸手可及的人,如今却变成了遥远天河中一颗最夺目的星辰。似乎近在咫尺,却犹如远在天边。
于是,那种明灿的光便如同烧在了心口,令他每日辗转,心心念念,难以忍耐。
也对,这人生最大的悲哀,不就是当你遇见了一个可为之奋不顾身的人,却没有办法留住他吗.....
从古至今从来没有谁对不起谁,
唯一有的只有谁不懂得珍惜谁。
蓝忘机的嘴唇在颤抖个不停,似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才终于跑回到了魏无羡身边。
可惜,为时已晚。
一切都已归为沉寂,连同魏无羡的那颗早已破碎的心。
空中的最后一束怨气消失,连同魏无羡眼中常存的那束光慢慢黯淡,最后再也无法寻得。
泪水随着绝望一滴一滴落下,渗入地中,目睹了这一切的江澄闭上眼睛自嘲地低笑,越笑越肝肠寸断,越笑越撕心裂肺。
纨绔风流与否,天下英豪自知。人生几度轻狂时,痴笑旁人怎知。
说来也可笑,瞧这天下之大,三千世界,万千红尘,却偏偏容不下一个魏无羡。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