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绿儿鱼日篇（上）

一、相惜

回首一笑，花问归去，只恐被花知。

对于二姨娘如今的样子，我心中存着深深的愧疚，奈何她总是回避着我，让我苦苦找不到一个机会。

这件事我确实是思虑不周，不仅伤了二姨娘和黑鹰，还让四姨娘也变得沉闷起来。这件事还要从带黑鹰去董永家之后说起。

那时四姨娘见到董永姨父的那一刻脸色就不对劲了，我却没有细想这其中的缘由，只当是因为七姨娘的事情让她想起了过去的回忆，反正二姨娘对董永也是一副冷漠嫌弃的态度，我却忘了当初董永姨父跟我说起他和七姨娘的经历时，出现过的表哥跟四姐的称谓。想来就是那个时候，四姨娘便和那位鱼日表哥一见钟情了，可这个中缘由为何，想来也只有他们二人自己清楚。

“灿儿，月老真的说忘情水只要见到深爱的人就会失去效果吗？”她坐在石桌旁望着远处飞过的白云，轻声问着我。

“月老是这样说的”我点点头，不明白她为何问这个。

“你一定在想，我问这个干什么，对吗？”她回头，对着我和蔼的笑了笑，“我呀，心里藏着许多秘密，如今见着二姐这样，也觉得有些事情不吐不快，灿儿，愿意做四姨娘的听众吗？”

我点点头，坐在她对面，认真的听她娓娓道来。

那时候七妹刚刚被我和五妹从天牢里救出来，为了让她和董永能快乐的在一起，我们可以帮她隐瞒下去。只是没想到凡间会有那样下流又不知廉耻的父母官，叫父母官都觉得便宜他了，听说他为了得到财产和七妹，不惜动手杀人，甚至把罪名嫁祸到董永身上，本来我也只是为了帮助七妹而已，可我见不得那狗官如此害人，好人被压迫，坏人却猖狂逍遥。那鱼日确实是个智勇双全的人，可惜还是太单纯，是以我想了个法子，把那狗官送走，我扮做他的样子放了董永和七妹，那师爷和药铺老板都是同流合污的贼，为了得到更多的证据我只好继续委屈自己扮做这个样子，去董永家给他们线索和证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喜欢鱼日，或许是他勇于在公堂上斥责狗官，不惧权势，又或者他不气馁的要去京城告发的那股子闯劲，还有他的聪明机智……真正动情的是在案子结了的时候我要回天的那一段路程。他骑着那匹我为他准备上京告状的大红马在我后面大喊着我仙女，让我见识到他单纯的一面，我想，七妹那么喜欢董永也是因为董永身上她能看到的那些优点吧，就像眼前这个聪明绝顶却又傻得可爱的男人，在我布置的花雨下兴高采烈的举着双手告诉我要娶我为妻，在天界生活了千百年，从来没有见到过像他这般有趣的人，我怎么会不动心呢？可是那毕竟是个凡人，我又能怎么办呢？

“所以四姨娘你再也没有下凡去见过他？”我追问着。

“见过呀，甚至过了一段十分快乐的时光，只是……”她顿了顿，便换了语气“算啦，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有些感慨”她揉了揉我额头的碎发。

“灿儿，四姨娘只是想告诉你，喝不喝忘情水，该想起来的时候都会有记忆，除非真的遁入空门，四大皆空，你二姨娘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等她想明白了，自然就解开了”她说着二姨娘的事情，却给我一种在说她自己的错觉。

“四姨娘呢？能过得了自己的关卡吗？”我开口询问，不知为何有些难过。

“我大概还要做个无心的人很久，才能想起来自己的心在哪里吧！”她长长的轻叹一句，起身亦步亦趋的走向那团伫立的云彩，我看着她的缎带飘了一圈，那团白云便变成了一条鱼的形状渐渐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