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戏耍

“你们是苏木的探子？”乌鲁宓不愿再和杨逍闲扯，急忙将话题转回正事。

杨逍笑了笑，意料之中却也有些意料之外，他道：“大将军派人把荧阳团团围住，苏木的探子如何出得了城？”

乌鲁宓眉头微皱，眼前这人的眼神犀利深邃，看得他不由想避开。他又仔细打量着杨逍，将他从头到尾都瞧了一遍。乌鲁宓只道这人是个书生模样，也没瞧出来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同寻常汉人一般是个小白脸罢了。他身边那女子估摸着也就十七八岁，眼神倒是凶狠，可惜和草原上的小绵羊没什么两样。

“去，把她给我带出来。”乌鲁宓自然看得出纪晓芙对杨逍的重要，如此正好可以利用起来问出些头绪。

牢门刚开，两个蒙古人的手还不曾触及到纪晓芙便觉手腕上一阵钝痛，惊恐的缩回手往后退了好几步。

杨逍浅浅一笑，掩在宽大衣摆下的手正运着“弹指神通”，到好似此处主人乃是杨逍，而非乌鲁宓。若非来寻纪晓芙，同苏木定下这条“里应外合”的计谋，在这万军丛中杨逍连正眼都不会瞧乌鲁宓，几个来回便可将万人大军冲得大乱阵脚。

乌鲁宓大喝一声“废物”，抬手一掌打进牢中。杨逍挡在纪晓芙面前挺身而立，刹那间，乌鲁宓大掌已近杨逍胸前。白衣翻飞，杨逍不动声色地含笑相望。乌鲁宓一掌落下，杨逍分毫未动，更未有分毫受伤，那一掌掌力如落深海。

乌鲁宓望着自己的手大惊失色，又接连使出两掌。杨逍一动未动，可他的掌力仍是石沉大海，在杨逍身上激不起一点波澜，若不是两人背后的木桩“吱呀”作响，乌鲁宓几乎就要怀疑自己武功全失了。

“大将军好武功，杨某佩服。”杨逍嬉笑一声，拱手抱拳道。

乌鲁宓哪肯受此羞辱，抬手在一旁的木桩子上一拍，一座仅容得下两三人的铁牢笼从天而降，将杨逍、纪晓芙牢牢罩在里头。他鼻翼间冒出一声轻哼，环抱着双臂，一双如鹰般的眼珠子紧紧盯在杨逍身上。

杨逍抬手轻弹一记铁栏杆，“铮”一声入耳，他英眉一挑，满不在乎的道：“哟，纯铁的啊，大将军还真是万无一失。”

“我不懂你们汉人的武功，但你们既然来了，本将军自当好好招待你们。”乌鲁宓扭了扭手腕，从蒙古人手里接过一根胳膊长的马鞭，“说吧，你们和苏木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闯我大营！”

杨逍皱了皱眉，满脸堆着无奈：“我都说了，我们不是苏木的人。”他自然没有骗乌鲁宓什么，苏木是他的属下，他当然不是苏木的人。至于乌鲁宓信与不信，杨逍摆着这副高傲的模样，乌鲁宓若是信了才有问题。

乌鲁宓大喝一声，该有的耐性早已被杨逍耗完，手中的马鞭“唰唰”的挥向铁牢笼。如雨点般急骤的鞭子打在铁笼上，震耳欲聋的撕裂声教纪晓芙不由地缩进杨逍怀里。铁笼不大，只够他二人几个转身，乌鲁宓的鞭子打得又急，杨逍只好背对他把纪晓芙揽进怀里。

所幸乌鲁宓算有遗策，铁笼子无疑帮杨逍挡去了好多下鞭子，最多也只有零星的几道鞭稍滑入笼内，待打到杨逍身上时几乎已没了力道。

乌鲁宓问不出二人身份，又没办法逮着一人讯问，一顿鞭子下来倒是他自己累得够呛。他骂咧咧的喝了几句“废物”，把手头的马鞭愤愤一扔，只留下一句“看好他们”便背着手怒气冲冲的出了营帐。

“杨逍，你没受伤吧？”纪晓芙急忙从他怀里探出头，拉着他的手上看下看，生怕自己瞧得不仔细忽略了他的伤。

杨逍也不答她，握住她的手细声问道：“你就这么希望我受伤？”

“你……”纪晓芙背过身有些恼，她这是关心他，怎的到杨逍口中反倒成了她要伤他一样，真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受伤了。”杨逍忽然道，他撩起一片衣袖，半只手臂伸到纪晓芙面前，“你看。”小臂上躺着一道不深不浅的鞭痕，未伤皮肉，只是有些红肿。可谁知这是不是杨逍的苦肉计，他向来最喜欢施苦肉计的，尤其是在纪晓芙面前。

纪晓芙到底是心疼他的，急忙回过身拉着他的小臂轻轻吹着气，不经意间就这么低声呢喃了一句：“谁让你非要来找我，受伤了吧？”

杨逍皱了皱眉，道：“乌鲁宓极爱美色，我若不来恐怕你早已上了他的床。”他替纪晓芙理着鬓边碎发，放轻了声音安慰道，“他找我也总比找你好，他再猖狂也不过今晚，便是让他猖狂一会儿又如何？”

纪晓芙抓着困住他们的铁笼子摇摆了几下，可铁笼子像是生了根一般扎在地上纹丝不动：“可我们今晚怎么出去？乌鲁宓既然落了铁笼子就不会让我们逃出去。”

杨逍勾唇一笑，单手抚上铁笼子，道：“我就说灭绝那死尼姑误人子弟，你若是跟我学，又岂会当这笼中之鸟？”他话音未落，在纪晓芙看来极重的铁笼子就被他轻轻松松的单手拎了起来，顶着她目瞪口呆的模样，杨逍半弓着甚至钻出笼子。

纪晓芙愣愣地随他出了铁笼，直到他轻手轻脚的放下铁笼，她方才灵魂归窍：“不许你这么说我师父，就算，就算师父在你眼里武功不高，可她永远都是我的师父。”

杨逍撇了撇嘴，“嗯”了一声，问道：“晓芙，我，还有你师父谁更重要？”

纪晓芙半低着头，咬唇思量了半天仍是不知如何作答，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敢去想：“倘若有一天师父要我杀你，我定是不愿的，可要是你杀我师父、伤我峨眉弟子，我一定会站在峨眉这一边。”她即是答了，又是没答。

杨逍只觉心底抽了抽，一股钝痛爬上胸膛，他执起纪晓芙的手，同她极认真的说道：“晓芙，如果灭绝让你来杀我，你应只管答应。自遇见你的那天起，我杨逍早已把身家性命托付于你，我的死换你一条命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