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1

第二十章 段落十一

杀戮碎岛议政大殿，王者再临，戢武王步上王座，端坐王位。

“吾又回到这个位置了……”

往事如潮汹涌，物是人非，空旷的大殿，只有王者寂寞如雪，转眼之间，只余无尽空茫，历时虽然短暂，却是恍如隔世。

“王……太宫已经带到……”

祭天双姬之一带上棘岛玄觉，躬身行礼，戢武王冷冷一言。

“嗯……你先退下……”

“是……尊令……”

祭天双姬告退，戢武王从王座台阶走了下来，棘岛玄觉神情平静，看不出一丝情绪，然而早已失明的双眼，什么都看不见，消失殆尽的心识，无感无觉，只剩下寒如冰霜的绝望。

“太宫，你是否知晓，吾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戢武王）

“属下的神觉已经失灵，无能为杀戮碎岛听得未来，一切自有王之决断。”（棘岛玄觉）

“在吾落难之时，唯有你这名瞎眼太宫，还有令岛萦风，那名曾经被吾视为叛逆而驱逐之人，只有你们肯信吾，肯护吾。”

“萦风早已识破你之女儿身，他并不介意王之出身，他所在意的，是王对杀戮碎岛的作为，故而经常与你有所扞挌。”

“吾当然明白令岛萦风曾经之作为，但是当时的吾初登王位，处处受制王树殿，吾必须有所取舍与平衡。”

“他并未对王怨怼，否则也不会在苦境多次维护禳命女，还一路护送她返回杀戮碎岛，这次更不会倾力相助。”

“吾是一境之王，不是一境之圣，什么人对吾有恩，什么人对吾有仇，吾绝对回报，杀戮碎岛的男性，唯有两人可以留下，就是你与他，摄论太宫，神将太丞。”

“萦风只是为了杀戮碎岛，也是为了吾，他从来无视世俗认定，大局则为国，私者则为情。吾也是一样，吾襄助你，只是因为吾自信天生神觉，若是那一日天音非你，萦风不会为吾连累，吾也无需面对今日杀戮碎岛的悲剧。”

“哈，那么太宫不妨这样想吧，正是你之天生神觉救了你一命，也救了令岛萦风一命，你与他助了吾，对吾有恩，吾将赐予你们永世荣耀。”

“萦风不会在意虚名，吾也不会在意，尤其是踏尽碎岛同僚的鲜血换取的权势令名，更是会让萦风恶寒作呕。”

“令岛萦风两次助吾脱离险境，吾曾经答应过他，应允他一事作为报答，吾知晓他对太宫情深义重，太宫亦是对他情意相许，吾可以成全……”

戢武王话未说完，棘岛玄觉突然大笑，狂放的笑声，充满无尽的讽刺与冷嘲。

“哈哈……哈哈哈哈……”

棘岛玄觉笑尽自己的自负，心寒如冰的感觉，只有对令杀戮碎岛陷入绝望的深责与问罪，对令岛萦风的深情无法回报的愧欠。

“吾与萦风的情意，心意互许，何须他人成全，更不屑他人指摘。萦风不会罔顾血腥屠戮的凄惨哀嚎，而自私地去享受私情带来的愉悦，他也不会原谅，吾之神觉，原来只是救了吾自己一命，这条性命却是用来听见杀戮碎岛所有男性的垂死悲号，哈，如此神觉，要之何用，吾要之何用。”

悲极，怒极，恨极，棘岛玄觉心冷心绝，心痛得无以复加，心下一横，双掌抬起，陡然猛力击向双耳，自毁天生神觉，太宫文冠震飞落地，刹时鲜血四溅，满目刺心的鲜红，震慑戢武王一双惊愕的眼眸。

“啊……太宫……”

“王啊，吾将神觉留予此殿，望你，王权霸业，千秋万世。若是王当真想要赏赐吾，你就赐吾成为你尊贵双手之下的第一条亡魂，吾要先行黄泉路，避开那些被吾这项神觉所害的数万亡魂。”

棘岛玄觉决绝离去，心中痛惜，今生注定辜负了一段深情。

“萦风，抱歉，玄觉失信于你了……”

戢武王心惊怅然，颤抖伸手，却无法挽回失去的一切，眼前浮现沉在心底最痛的一幕，禳命女拖行受刑，众人无情丢掷石头，额前的鲜血，亲眼目睹至亲断首的悲恸，事已至此，戢武王唯有狠心断绝一切感情。

“吾，不能，吾不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