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06-07

第十六章 段落之六

棘岛玄觉应付完了长老团，回到听思台，令岛萦风早已返回，静立等待，冷月霜华披身，一身风尘疲惫。

“你回来多久了，看你神情这般淡定，想必事情应该顺利。”（玄觉）

“一时三刻而已，你这么晚才回来，看来事情很棘手，结果怎么样？”（萦风）

“明日处斩，吾亲自监斩，局势总算稳定大半，尚且顺利，没有横生枝节。”

“处斩，一刀速决，不会有太多的痛苦，倘若依律执行石刑，真是无尽折磨。”

“王现在情况如何……”

“放心，吾将她安置在弃雪峰，让祭天双姬小心照顾，只是她之箭伤甚为特殊，吾无能为力。”

“吾看过那支银箭，此箭出自慈光之塔，看似材质普通，但是锻造技术十分高超，此箭造成的创伤非比寻常，想要彻底医治，恐怕唯有去找铸箭之人了。”

“你知道此箭是何人所铸……”

“这个人，你应该不陌生，盗骊弓曾经的主人。”

“慈光之塔首辅，无衣师尹，看来你必须前往慈光之塔，亲自与他会见才行。”

心知局势不容回避，看着萦风同样一身疲累，玄觉一时心绪沉重。

“萦风……你看起来好像很累……”

“哈……筋骨劳累……不及你心累……”

“唉，此番恐怕不易抽身而退，累你再入泥淖，玄觉实在难以释怀。”

“呵呵，既然身在局中，回避亦是徒劳，不如放手一搏，或许尚有一线机会。不过能让玄觉心中将吾摆在碎岛之上，萦风就算再染是非，哪怕此生权名利令纠缠不清，亦是值得了。”

“萦风，王之伤势请你费心照顾，不如你暂时留在弃雪峰，维护她之安危。”

“弃雪峰位于衡岛附近一处隐秘荒岛，其他人皆不知情，有祭天双姬在王身边照顾足矣。如今局势不利，若是处理不当，碎岛大乱，就是覆灭之劫，情势危急，你让吾怎么放心抽身。”

“嗯……你不放心吾之能为吗……”

“这段时日，吾拥你在怀，你却是夜夜睡不安稳，耳鸣头痛，噩梦连连，想必心事沉重得让你无法喘息，你身边连一个信任之人都没有，此时此刻，吾又岂能放你不顾，让你独自应对。”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王是女子……”

“是……”

“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四魌武评会……”

“唉，吾总算明白了，难怪戢武王继任碎岛王位之时，你的神情那般异样，既然如此，那么一切就托付于你了。”

“放心吧……”

萦风握紧玄觉的双手，将他轻轻揽入怀中，玄觉心情平静地缓缓合上双眼，情意相契，深夜清冷寂静，此时无声胜有声。

“玄觉……终于能够安心了吗……”

“萦风……幸而有你……”

第十六章 段落之七

世间纷争几番变，岁月依旧匆匆过。

坐见落花长叹息，明朝青山谁复在。

轻风微拂，竹枝摇曳，静谧的流光晚榭，紫衣繁华，掩饰心绪凝重的深沉，小烛一盏，幽光泛照，点亮一脉细微心思，深谋暗算的无情，似是另有一层深意。

“银箭忏天得手，戢武王因为被识破女儿之身，即将被处斩，不出意外，帝昊就能顺利取得邪王之灵，明王义兄的危险境况就会缓和很多。”

无衣师尹暗自盘算，此时珥界主的紫色光球漂浮而至，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听起来，甚至还有几分垂暮的迹象。

“杀戮碎岛失去戢武王，再无可惧，唯一的顾忌，就是邪王心识，但是只要杀戮碎岛陷入激烈的权力斗争，就可以趁机关闭四魌天树之源分支，截断流向杀戮碎岛以及火宅佛狱的分支树脉。”（无衣师尹）

“无衣，事情交托于你，总是能够因势利导，化解临危之难，让慈光之塔高枕无忧，四魌国士之名，当之无愧。”（珥界主）

“此为无衣应为之事……界主过誉……”

“但是杀戮碎岛王脉……仍有变数……”

“界主的意思，是指剑之初，此事已经无碍大局，敬请界主放心。”

“剑之初，当真可以放下，应该属于他的权位吗……”

“界主不必多虑，剑之初承受戢武王重创，伤势沉重，吾已经派遣门人逼杀之。”

“魔王子，现在动向如何，是否还有隐藏的威胁……”

“使者已经传回讯息，魔王子日前抛下火宅佛狱，自顾逍遥，火宅佛狱，杀戮碎岛，再也无能威胁慈光之塔。”

“以剑之初的能耐，若是得到绝世智者的相助，复位杀戮碎岛，报复慈光之塔，应该并非难事。”

“绝世智者，可遇不可求，剑之初避事苦境已久，接触之人，称为智者之名，唯有苦境第一贤者，素还真。”

“朝堂议论纷纷，吾只是听而不闻，素还真在慈光之塔的时日，无衣对他青睐有加，甚至不曾避讳昔日的故友。你们两人的交情意义不凡，吾明白，你在素还真的身上，依稀看到了昔日故友的影子。”

“龙傲之事，是无衣疏忽了，但是界主大可无需为此忧烦，是谁，是什么事情，应该如何决定，无衣心里十分清楚。”

“吾知晓你的果决，但是素还真毕竟不是他，试问，若是慕风龙傲尚在，不论凤翎作出任何决定，他都会力挺到底，素还真的处事态度，或许与龙傲多有相似之处，你认为，素还真，他会不会为了剑之初，与你反目。”

“若是界主不放心素还真，吾即刻传令，遣派门人杀之，不过此事甚是麻烦，必须有请界主奏表帝君，只有得到四魌帝昊亲笔手谕以及金龙御令，才能名正言顺，否则引起苦境与四魌界冲突，吾境无端树立外敌，帝昊必然降罪慈光之塔，楔子前车之鉴又会再次上演。”

“嗯，为了防患于未然，此事吾早已奏请御旨，帝君允准，狙杀素还真之事，交由你全权处理。”

“是，无衣遵旨，既然界主先见之明，不知是否还有未尽之言，需要交待清楚。”

“无衣，你理事清楚，从无挂漏，应该如何做事，不必过问于吾，将来慈光之塔由你作主，吾亦放心许多。属于慈光之塔的四王席位，虚衔挂空，至今一直未有四魌天谕，吾沉疴在身，已经来日无多，你要做好准备。”

“只要切断四魌天树的灵源分支树脉，四魌天源得以修补完整，慈光之源就会再次重生，界主亦会蜕变，届时还要仰赖界主再次领导慈光之塔。至于无衣师尹，若是还有机会，卸下国士荣耀，回归凤翎之名，或许自有吾之另一方山水天地。”

“放下紫金翎，了却君王天下事，无衣，你是想弃慈光之塔而去吗。”

“界主，你应该明白，就像当年龙傲在位武爵之时一样，无衣自有无衣应行之路，请界主不必再说。”

“唉，双绝国士，清悠已逝，无衣，这么多年以来，总是慈光之塔欠了你。”

紫芒闪烁，光球缓缓升空，弭界主离开之后，无衣师尹收敛一息触动的心绪，想起昔日挚友扬起一丝浅笑，言谈之间，令人如沐春风，慕风龙傲一袭清风傲骨，魂断苦境，葬送于野心阴谋之下，无衣师尹心中已有决断。

“清风傲骨，悠然故我，清悠国士之名，早已成为史册禁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无衣国士之名，如今已是冠绝慈光。世人皆知无衣师尹，谁又知晓翾云凤翎，龙傲若是掌权武爵，岂有凤翎成为首辅师尹之时。”

神思恍然之间，远远望向不知何处的方向，无衣师尹目光柔和，心底浮现一抹清冷孤寂的水墨烟雨，剑舞风流，又是竹花漫放的时节，银翎紫金辉映，蓦然相望，深藏不为人知的情意。

“嗯，事已至此，看来吾应该前往寂井浮廊，再次与他相会，永岁飘零，殢无伤，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