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03（下）

第十六章 段落之三（下）

世路多歧，刹那交会，注定相遇的人，行走在一条注定背离的道路，多少情，多少无奈，只余感叹苦笑，回响在不归路。

“此战一决胜负，出招吧，剑之初。”

纵然心有不愿，然而形势不容退避，戢武王唯有一战，心下一横，握紧或天戟，气劲震动，荡尘飞沙，碎石裂地。

“呀——”

不得不战，剑之初指凝剑气，旋身纵跃，毅然凌厉应招。

“喝——”

深知剑之初重伤在身，戢武王下手犹有三分留情，招式看似猛狠，实则内劲隐而不吐。或天戟横扫剑气，招行冲击，交手瞬间，戢武王惊觉剑之初气劲浑厚，不禁心感疑惑。

“嗯，剑之初明明身中蛾空邪火，但是他应招的功力竟然无丝毫伤势之感，难道苦境还有如此医术高人，有法医治蛾空邪火，莫非是他，龙廷熙，此人与四魌界或有关联，不知是何来历。”

猛然想起龙廷熙，戢武王或天戟走势一顿，分神须臾，剑之初足下一踏，踢开戟尖，随即回身闪避戢尾险招。

“喝——”

指气凝剑，剑之初连番快攻，务求速胜，戢武王立即收敛心神，戟挑行走。眨眼之间，剑之初形影分化，前后同时夹击，分合虚实瞬间，看得一旁观战的什岛广诛惊心动魄，戢武王长戟沉稳，处变不惊，势走行云流水，气势狠猛。

“剑之初……你想速战速决……”

“避无可避……唯有决断……”

高手过招，再无退让，剑之初神妙剑式，逼得战势毫无转圜，戢武王手中或天戟化守为攻。

“呀——”

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狠过一招，戟中武启三千战，看似生死相斗，招式却有三分收敛。

“喝——”

一式更沉一式，一式稳定一式，剑心初开一色锋，似是胜负狠决，然而剑气回旋留余地。

“喝——”

“呀——”

攻守决战，不容喘息之战，不应留情之争，戢武王决意起战绝世之招。

“入世百废，但图快意一朝，呀。”

一声沉喝，戢武王双手举起或天戟，直贯天际长空，只见或天戟化龙入九霄，游龙窜腾，急纳八方云气，刹那一时，气温骤降，天崩大雪。

“嗯……此招……”

剑之初顿时一愣，漫天飞雪，神思恍惚之间，心底闪过一丝莫名情绪，紫色清眸的记忆猛然惊恸心弦，似幻似真，荡起一阵心神裂痛。

“呃……啊……”

两人相隔漫漫雪霏，无声对视，戢武王只敢思战，剑之初只能应战。

“剑之初……”

“玉辞心……”

恍恍心绪，剑之初的情绪触及残缺的记忆，戢武王的心思羁绊映在彼岸，却是明知错心，唯有借助雪蒙武装心情，横硬出招。

“玄黄废世！”

或天戟一动，戢武王身形挪移，废字卷初式划开风雷战势，戟上攻势骤然激起紫火翻腾，地脉受到引动，犹如苏醒地龙，惊起崩天彻底。

“十剑擎天傲临风！”

剑之初见状，指尖流光，剑起万丈清辉，刹时疾云涌走，天倾半壁，空间倏起暴风之势。

“喝——”

“呀——”

撼世绝招相对，天地激起数千惊爆，不归路仿佛末日景象，真力对冲，飞沙走石，催枯拉朽之力惊天动地。

“呃啊……”

气劲冲荡，戢武王冠盔飞落，熟悉的容颜赫然冲击眼前，正是一卷冰雪玉辞心，剑之初身影迟缓一滞，愕然一惊。

“你……是你……”

刹那惊愕，目睹王冠之下容颜如雪，映出一抹初红，眼神凝悲。

“剑之初……抱歉……”

眨眼一瞬，却是杀厉盈身，长戟无情横杀而来，戢武王戟势直刺，贯穿剑之初的左肩。

“嗯呃……”

剑之初身影轻晃，后退两步，伸手慢慢握住或天戟，望向戢武王，与画像相似的容颜，记忆之中那双清紫魅眼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冲击闪过，剑之初心绪激荡，骤然荡开一阵一阵犹如剜骨削肉的碎心剧痛。

“是你……竟然是你……”

“是吾……你应该明白了吧……”

眼神莫名，戢武王望向剑之初愣神，无奈一叹。

“唉……怎么会……”

纷乱的心绪，无一言能明了，剑之初竟然心意茫然，相似却又不似。

“不是……你不是他……”

默然的两人无言相望，戢武王明知不应该再有纠缠，却又情起一时，不知如何如何说清，只能任凭沉哀蔓延其中。

“吾不是……你为何不避……”

“你是……不是……”

远方高峰，金丝绣纹白衣，飒然清韵，一双冷觑的清眼，凝视不归路上双雄斗，翠蓝飞羽翎弓凝聚一息杀意，握弓的手紧扣一丝犹豫，弦宕宕，风荡荡。

“唯此一箭……”

不容回避，一羽赐命足踏挑弓，盗骊弓飞旋腾空，银箭忏天上弦，周遭流风如刃，瑟瑟划出数道血痕，无匹箭势，直撼天地。

“忏天一羽……七杀诛灭……”

剑之初与戢武王凝视无言，此时天际异光一闪，赤流飞驰，突然惊现一方漩涡，忏天一羽，挟击碎空流火，凝聚七杀之势，直向戢武王射来。

“小心……”

眼见利箭袭身，剑之初握紧或天戟猛力一拔，立即推开戢武王，情急上前挡招解危，却是不及箭疾飞速，戢武王回身之间，忏天一羽直中胸口。

“啊……”

戢武王中箭，顿时气劲暴冲，反向惯力震退，什岛广诛一眼心惊，急忙上前接住戢武王，触身瞬间却是愕然惊觉不对。

“王……你是……”

“喝……放肆……”

身份揭穿，戢武王手肘反力一招，狠力击退什岛广诛，闪身匆忙离开，什岛广诛惊愕未定，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王竟然是女儿身，不可能，王竟然是女儿身。”

惊闻如此震撼的消息，什岛夷参一时反应顿挫，随即猛然回神。

“太丞，赶快返回碎岛，回禀王树殿长老。”

广诛与夷参惊觉事情严重，立即登上碎岛玄舸，迅速启航返回杀戮碎岛，剑之初脚步虚浮，无力地晃了一晃，远望天际，心思惊忧。

“如此态势，对她不妙，吾不能不顾……”

气息一窒，剑之初心痛难当，然而剑之初此时毫不知情，留在心窍深处的紫红晶体，竟然闪烁瑰丽的赤红光芒。

“呃……啊……”

忍耐极端痛楚，剑之初拖步而行，前往漠沙林的方向。

“吾……必须问清楚……”

高峰清寒如霜，一羽赐命单膝跪地，冷风簌簌，寒冰透心，远望剑之初步履蹒跚离去，一箭过后，万籁消声，原来现实如此残酷，不是拥有一双坚定的手，就能握得住盗骊弓的正义。

“盗骊弓……究竟什么才是正义……”

“吾……究竟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