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06

第二章 段落之六

句芒红城大殿，魔王子斜靠王座，拿着渡脩年让佛狱守卫转交的信件，慢悠悠地看完书信，一直沉默不语，隐含深沉不明的笑意，冷眼淡漠地看向众人。

“王……信中所言何事……”

太息公谨慎地询问，魔王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是很不在意地轻缓言语。

“霓羽族的所在……以及路观图……”

“佛狱连番受挫，就是阿多霓所害，霓羽族正是阿多霓的故乡。”

“是谁传来的……”

太息公稍加深思，似是暗自盘算着什么，故作冷静地禀报。

“来者并无通报名姓，但是估计应该是同为霓羽族的渡脩年，凯旋侯潜伏苦境的时期，与凯旋侯接触过的霓羽族之人，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魔王子看似并不在意，显得异常冷漠，看了一眼太息公，冷冷一笑，故作感叹。

“唉，积下多少仇恨，才能培育成一颗背叛的种子，又是多少愤怒与多少委屈的浇灌，让他出卖故乡，出卖族人。阿多霓，害死父王的凶手之一，吾为人子，应该为父报仇，让仇敌也尝试体会失去至亲的苦痛。”

“你当真为王的死悲伤过吗，你是真心想为王复仇吗，你的语气，毫无感情。”

守护者迦陵语气生硬地冷言质问，魔王子故作深沉，感怀的神情，仿佛深有感触。

“任何人都不应该质疑这份丧父之痛，这是人伦天性，这是父子天性。少年之时，儿子仰望父亲的威权，成人之时，父亲依靠儿子的照顾，多么完美的互相利用，比起同族之间任意的背叛，这份情感显得如此庄严美妙。”

赤睛冷眼旁观，心绪莫名感应一丝不畅快，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只是无聊而已，在真正的大战之前，你不过是想找到一个打发时间的事情，这个时候刚好有人传来霓羽族的所在，所以你懒得多想，正好顺便罢了。”

“中肯……”

简单一言，魔王子笑了起来，故作赞赏之态，迦陵隐忍气愤，语气冰冷。

“你无聊就无聊，不用拿王作为借口，何况你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从来不解释。”

“每一个人做事都需要理由，吾只是配合这出好戏，如果你不满意，吾会给你一个机会，对佛狱最忠诚的守护者，对王最为尽忠的迦陵，吾会给你为王复仇的机会。”

魔王子从王座之上起身，刚刚走出几步，突然停下脚步，转回身望向迦陵，语意深沉。

“不过佛狱之人应该以佛狱利益为根本，这是佛狱宗旨，所以吾很想知道，作为对王最忠诚的守护者迦陵，若是王与佛狱利益冲突，你会如何选择。如果选择对王尽忠，那么损害佛狱利益，你便是佛狱的背叛者，如果选择忠于佛狱利益，那么你便是背叛王，一样也是背叛者。”

“王与极度自私的你不同，王的意志，王的立场，永远与佛狱利益一致。”

“嗯……真是如此吗……”

魔王子停顿了一下，看着迦陵随意地轻轻一笑，隐有深意地感叹。

“那么究竟是什么人，真正造成佛狱兵败的始作俑者，迦陵，你能不能很肯定地告诉吾，佛狱子民是不是人人都很向往背景离乡，喜欢四处征战，是不是人人希望跟随佛狱大军侵入苦境，永远都不再返回自己的故乡。”

迦陵一时之间无言，魔王子沉声冷笑一下，继而故意显得感慨万千。

“一个是仇视自己的异界大地，物产丰富，可以满足自己的物质欲望，但是只能让自己的精神无尽空虚。另一个地方呢，是自己无法割舍的血脉故土，虽然资源贫瘠，却是寄托着自己最深刻的感情所在。对于佛狱子民而言，苦境与火宅佛狱，究竟哪一个才是他们心中的最终选择，究竟哪一个才是最重要的。”

魔王子看着迦陵凝重的神情，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故作随意地继续说着，径直离开大殿。

“罢了，以你如此微弱的智慧，这么深刻的问题，对你而言，实在是太困难了，随吾来吧，吾给你这个机会，让你为自己尽忠的王复仇。”

迦陵默默地跟随魔王子离开，赤睛暗自长叹一声，正想跟上脚步，魔王子抬手示意他止步。

“赤睛，你留这里，与太息公一起照看佛狱，这一次，你不用随吾同行，正如你了解吾，同样吾也了解你，那样的血腥场面，不适合你。”

“好吧……随便你……”

赤睛淡言回应，看着魔王子孤寂的背影，莫名心绪不宁。

“凝渊，你说了这么多，喻意深沉，分明就是不想触及与剑之初有关的一切，霓羽族，不想去就别去，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报复剑之初，还是为了激怒剑之初，让他杀了你自己。”

伸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心口，特别的默契，赤睛很清楚，不是自己心痛，这是相互感应，是魔王子的心在痛。

“凝渊，吾完全能够感觉得到，很清晰的感觉，你失去的魔心，真的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