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宿一

晚自习是上不成了，慕雨也没心思上什么晚自习了。不想看见班主任，不想看见班里的任何一个人。

学校大门对着一条狭小的胡同，南北向，南面通向村落，北面通向柏油马路。慕雨的家在学校西北方，平常有人来接也是从北面过，慕雨迎着西北风向北边张望，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车进了又出，出了又进。突然头顶一亮，路灯，开了。慕雨望了望渐渐黑暗的天，僵硬的甩了甩手，无意间看见暗暗的灯光下，双手通红。慕雨双手互相掐了掐，不知是掐的太轻，还是天气太冷，完全没有感觉。一股寒流涌进胡同，慕雨牙齿打颤，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怎么还没人来……

“别怕……”

那个声音，不知在慕雨梦里出现了多少次，但是，慕雨总在醒来的时候忘记那个声音的声色。你是谁？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我不怕，你告诉我你是谁好不好，你到现实里来陪我好不好……

感觉脸上两道冰凉，慕雨抹了一把脸，不是泪，太冷了，怎么还没人来……

“小雨啊，诶，在这儿呢，来这儿。”

是奶奶，是奶奶开着电动三轮来接自己了。

哼，爸妈怕是又抽不开身了。

“奶奶，我……”

“小雨，今天你跟我一起住在你叔叔家，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县医院找你姑姑给你做个检查。”

“怎么不会我家？”

“你爸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呐，咱祖孙俩就睡一块儿，小雨，自从有了你这两个弟弟，咱们很久都没一块儿住过了，今天奶奶好好看着你，你好好休息……”

鼻头好酸，大概是风进去了吧……心里五味杂陈，当真难受。

“赶快上车，进车棚里，外边冷。”

“嗯。”

“今天我也忙，来晚了，出东西了吗？”

“……还……没……”

“一会儿我做，不能让咱姑娘吃剩饭，一会儿多做点好的……冷不冷，要不明天检查完我去带你买几件衣服？”

“不用的。”

“人老了，也不知道年轻人喜欢什么，要不我给你五百块钱吧，你自己买？”

“不用，真的不用。”

“明天去街里置几斤桃酥吧，再置点儿其它点心……”

“不用……”

“小雨，哭了？”

“没有，鼻涕。”慕雨故意哼了几下鼻子，装作鼻音很重的样子。

我，没哭。嗯，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