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皎白与黑暗

晚风吹了好久，花开在原地站的腿都木了，斜阳渐落，投射在园地的影子被拉的越来越长，直到夜色完全取代了黄昏，猫咪在她脚边蹭蹭，她才看着满园的空地，叹了口气，离开了。

她洗漱完后坐在书桌前，按照惯性向上看，琳琅满目各色各样的书籍，她刚想挑一本《肖申克的救赎》，却被它上层的一本暗红色封皮的书吸引了目光。

封面是很厚的硬纸板，印着玫瑰花纹，很显然是一本相册。

花开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说着，纤长的手指沙沙的翻动起来，虽然相册很厚，但是照片却很少。

花开这是…我和林陌的合照？

满园雏菊是背景板，两个扎着马尾辫，身穿小学校服的小女孩手里各拿着不同颜色的冰激凌，笑的灿烂。

那时候真好，吃个冰激凌就感觉人生圆满了。

回忆。

育新小学东侧暗巷，两个长的人高马大满身肥肉的男生揪着一个女孩的头发。

“不就是当个班长吗！有什么了不起！”

书本和练习册躺了满地，有些还被风吹跑了，屡是脚印的成绩单无声控告着主人饱受的欺凌。

“下次还敢不敢把我告诉老师了！”

花开不…不敢了！

林陌你们在干什么！

“林陌？就你一个人！”

林陌就我一个人！怎么了！我跑的比你们快！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老师！

如果你此时恰巧路过，甚至会认为是一群小朋友在过家家，幼稚又有点正经的威胁其实也是那么小的孩子鼓足了勇气才说出来的呢。

林陌走！

“哼！别让我们逮到你！”

两个男生大摇大摆的走远了，林陌看着手足无措的花开，满地的碎纸，情绪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

花开林陌，不是我挨打了嘛？你哭啥啊？

林陌我…我知道……可我就是想哭啊！

花开见林陌哭的这么尽兴，她觉得自己应该才是最委屈的那个，蹲下收拾课本的时候仔细想想，也开始哭，哭的比林陌还凶。

林陌你…你别哭了！

花开……那你也别哭了！

孩子的快乐和难过就是这么简单，一句话就能让她笑，一句话的也能让她哭。

好幼稚对不对？

但没办法啊，谁没有一个粉红色公主梦和奥特曼打小怪兽的童年呢？

林陌小开！公园的雏菊开啦！

花开那……去看看？

林陌好！我正好有五元钱，可以买两支冰激凌！走吧！

她还记得林陌躺在雏菊中间那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的侧脸，就像微小的雏菊，活得肆意又不张扬。

林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花开你在唱什么啊？

林陌《送别》，音乐课上有教过的，你又没听？

花开嘿嘿，是啊，那你教我吧？

林陌好……

那年的苍山公园里只有雏菊，也只有她们躺在雏菊丛里唱《送别》，淡淡的歌声环绕着每一朵雏菊，连同着夕阳，一起被定格在这张照片里。

花开林陌，你考试睡觉约会迟到就算了，一起长大这么简单的事你还做不到吗…

她翻过照片背面，有林陌工工整整的字迹，不知道从哪儿抄来的句子。

陌上花已开，可缓缓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