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堂良

［一辈子…太长了］

是夜…

微风吹拂大地，掠起靠着石碑的那位少年的衣角…

少年嘴里衔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朵野花，翘着腿，吹着风，怀里抱着三弦，身旁放着两套餐具和一个尚未开封的蛋糕

“孟哥…又想你了…”

周九良抬头仰望着天，手指在三弦上轻轻划过，弦声在这里悠然回荡，闭上眼…那噩梦又在脑海中重新浮现…

那天，孟鹤堂说完单口在台上鞠躬正想要退场时，他突然一下子跪在地上，觉得眼前的事物好像，都是那么的模糊，身上也没有一点力气…他听不见周围任何人担心的喊叫…最后，他落入一个他认为很温暖的怀抱中，彻底失去意识……

医院…

“九良，小哥哥怎么样了”，接到消息，张云雷和杨九郎便也匆匆赶来，只是当对上周九良那双充斥着泪水的眼睛时，那种放在心底的紧张感又重新涌上心头

周九良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里面忙忙碌碌的医生，轻叹口气，“我…不知道…”

“你们两个也别太担心，孟哥应该就是太累了，没休息好”

“希望…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始终没有走出那扇门，只是门外的人越来越多了，多到门口等候的那几张椅子都已经坐满了人，旁边还有几个人在来回踱步

周九良坐在离门最近的地方，他想医生出来的时候，他第一个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顺便也可以透着玻璃看看他孟哥

病房里，孟鹤堂已经转醒，只是没有力气将眼睛睁开，他就听着旁边医生和护士的窃窃私语，因为病房里真的太静了，所以他们说的话毫无保留的全部被孟鹤堂收入耳中，同时对自己的病情也有了几分推测

“医生，病人醒了”，护士看到孟鹤堂微微抬起的手指，便急忙叫着旁边的医生

“我去和家属说一下”“等等…”

护士脚还没等离开抬起来就被孟鹤堂急促又微弱的话语打断

“怎么了”

“先不要说…我想自己先了解一下我自己的病情”

………………

门被打开了，所有人都蜂拥而至，只是谁也没有大声喊叫问着里面的人是什么情况，或许这就是教养吧…

“你们谁是周九良？”

“…我是”

“病人已经醒了，他叫你进去”

周九良愣了愣，随即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向病房里走去

见周九良进来，几个护士也都识趣的离开，并且关好房门

“孟哥…你…”

“我没事”

“鬼才信你”

“九良…我可能要做一个小手术”

周九良大脑闪过一片空白…他孟哥的病情已经严重到要做手术了吗？

或许是孟鹤堂已经料到周九良知道这件事后的想法，便有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想什么呢，又不严重，顶多，下半辈子和轮椅度过呗”

“…这还叫…不严重吗”

“害，能活着不就好了吗，你放心啊，就算我真的坐了轮椅，那我也一定会坐着轮椅陪你说相声的，恩？”

“孟哥，只要你没事…就好”

“你放心吧，医生都说了，痊愈的几率和坐轮椅的几率各一半，我觉得哪个好像都不碍事，你觉得呢”

周九良可能已经相信了吧…或者…是把自己蒙蔽了…

“嗯…是啊”

屋里的气氛已经被孟鹤堂缓和了一番，隔着一道门，外面的气氛却格外压抑…

“完全痊愈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吗…”

得到这一消息的人无一不感觉是像晴天霹雳一般，孟鹤堂还这么年轻，难道，就要在这种情况下离世吗…

“是的，能活下来的几率和失败的几率都是百分之四十”

眼看气氛快低落到谷底，尚九熙收了收情绪，他不想看到所有人这垂头丧气的样子

“你们都够了啊，孟哥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离开咱们呢，百分之二十的几率也不小了，你们就放宽心吧，孟哥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

说出这些话，尚九熙心里其实一点底气都没有…………

那种不好的预感在所有人心里慢慢蔓延，就像生根发芽一般，明明还是有希望的，可是他们却好像已经知道结局，怎么也抱不起希望

………………

医生准备术前工作准备了有足足一个星期，现在，就差病人了

“孟哥…”

孟鹤堂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其实病痛已经把自己折磨的不成人样

“九良，等我”

“好，孟哥我等你，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你出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我”

“好”

周九良就在手术室门口看着医生把自己的孟哥推入手术室，可明明是手术室，他却感觉孟鹤堂已经进入了地狱一般…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和孟鹤堂在手术室门口一别，竟然是永别吧……

手术室里，孟鹤堂的心跳直线下降，医生护士只能看着他心跳的频率逐渐变低，直至归零…而他们又能怎么办，他们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病人，只是，他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包含了多少无可奈何和无能为力啊…

周九良有些不敢相信的摇着头，“不会的，孟哥他答应我了，他…不会骗我的…”

“他让我带给你一些话”

“什么话…”

医生交到周九良手上一支录音笔，“在这里，你…自己听吧”

………………

“九良，周宝宝，对不起，孟哥要失约了，很抱歉以后没有办法陪着你继续走下去了，本来说好的要一起搭档到老呢，你说我，怎么这么不争气啊，不过…没关系的对吧，咱们两个上辈子约定好，那这辈子同样可以约定，只是…下辈子你还真的希望遇到我吗…九良，这是孟哥唯一一次食言，看在是第一次的份上，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了啊，其实还有很多话，只是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相信我们搭档十年，你是最懂我的了，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对吧……”

周九良靠着石碑，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录音笔里的内容，这是他孟哥留给自己的唯一的念想了，也是唯一可以听见他孟哥说话的东西…仅仅是对自己的那种…

“孟哥，今天是我的生日，既然你不能过来陪我，那我就来这里陪你，陪你聊聊天，听我诉诉苦”，周九良边说边解开蛋糕盒上缠着的丝带，切了两小块蛋糕放在他们两个人的盘子里

“孟哥，我不介意你失约…也一定会原谅你，你看，我什么时候和你真正生过气…既然我们上辈子遇到说好这辈子一起，那又有什么理由下辈子不一起呢…可是，我现在就想你了…下辈子还那么远，你让我怎么等得及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