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祖母兄长齐衡（二）

还有更绝的，长柏给院里的丫鬟分别起名为：羊毫，狼毫，紫毫，鸡毫，猪毫，兼豪……其中王氏送来的一个最漂亮的女孩，给起名为——鼠须。

知道这些以后，伊人很诚恳的对珺兰道：

盛明兰姑娘，谢谢您。

正在胡思乱想中，长柏下学回来了，一眼看见珺兰坐着，开口便是：

盛长柏七妹妹来了？上回给你的《卫夫人听涛帖》临完了么？

珺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些时候太忙了，她都忘了，道：

盛漪兰（赵琬琰）呃……还没完，还差一些。

长柏坐在珺兰对面，连茶也不喝一口，便噼里啪啦对珺兰数落起来：

盛长柏业精于勤荒于嬉，七妹妹搬离了寿安堂也不能怠了，虽然说你只是女儿家，但是一手字还是要练出来的，没的以后一出手便叫人笑话了……

还有什么读书是为了明理，如果不懂礼数便近乎蛮愚了，滔滔不绝，没完没了。

珺兰很抑郁，她也不明白，这位寡言少语的兄长平常一天说不上三句话，也没见他数落墨兰如兰和明兰，可怎么一教训起自己来就长篇大论的，上次银杏的事就被足足数落了半个时辰，还不能回嘴，一回嘴被数落的更多，只得耷拉着耳朵老实听着，一旁的伊人十分没义气的偷笑。

珺兰听了长柏的话，不胜其烦道：

盛漪兰（赵琬琰）好了，好了，二哥哥你说得道理我都懂。你就不要滔滔不绝，没完没了了，怎么比祖母和母亲都还唠叨啊！真不知道小公爷那样性子的人，怎么与你这个‘闷葫芦’相处的如此得当。

长柏听了珺兰的话刮了刮珺兰的鼻子，然后喝了几口茶润润嗓子，道：

盛长柏我之所以滔滔不绝，没完没了还不是担心你，你是我嫡亲的妹妹，我关心关心你怎么了？真是不知好歹的白眼狼，平常我对你比对父亲和母亲都还要好，没想到你还嫌我啰嗦。对了，七妹妹来干什么？

珺兰腹诽着你终于想起问这个了，便嘟嘴叫伊人把东西递上来——是一双新制的棉鞋：

盛漪兰（赵琬琰）二哥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也要适度，况且你都说了，我是你的嫡亲妹妹，所以你关心我是应该的，哼，我这个白眼狼以后再也不给你做东西了，每次辛辛苦苦的给人家做了，人家还骂我不知好歹，既然我是白眼狼，以后我就不给你做了。喏，这是我好不容易赶出来的，鞋底我加厚了半寸，便是京城下雨也是不怕的。

羊毫连忙接过去递给长柏看，只见玄色的鞋帮厚实绵软，上头淡淡的刺绣着几株苍松劲柏，朴实大方，长柏高兴的收下了：

盛长柏谢谢七妹妹费心了。

看着还嘟着嘴的珺兰，笑了笑道：

盛长柏七妹妹别生气了，是二哥哥不对，二哥哥才是白眼狼，收了妹妹的东西，还不知好歹的骂妹妹是白眼狼，二哥哥在此给妹妹赔罪了。

珺兰听了，想到平时寡言少语的长柏笑了笑，道：

盛漪兰（赵琬琰）我都快成了二哥哥的丫头了，做鞋子可是最费劲了，加上上回那双软屐，可把我累死了，瞧瞧我的芊芊细手，可是扎了好几孔呢！

说着把一双小手伸到长柏面前，长柏看了眼，脸上有些许笑意，嘴里也没话，却温柔的伸手揉了揉珺兰覆额的柔软刘海，闻言心疼道：

盛长柏喜欢什么，都写到纸上叫人送来，回头哥哥从京城给你带。

珺兰这才展颜，脆生生的道：

盛漪兰（赵琬琰）谢谢二哥哥。

羊毫拿着鞋来回的翻看，赞道：

萧平宴（羊毫）姑娘可真是好手艺，咱们爷就喜欢姑娘做的鞋，总是说穿着最舒服，我也学着姑娘，依照着爷的旧鞋做的，怎么就不如姑娘做的好呢？

珺兰得意的摇头晃脑：

盛漪兰（赵琬琰）此绝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鞋子就在那里，你自己琢磨吧。

——其实也不稀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走路习惯，或前倾或后仰，或外开或内收，鞋帮可以看出脚的形状和用力侧重，鞋底可以看出脚掌和脚跟的用力点，依照这个再针对性使用不同的软硬布料，拿捏宽紧分寸；珺兰拿出所以鞋子做了细细比对，好容易才想出来的。

羊毫笑道：

萧平宴（羊毫）好，我这就细细想去。

便捧着鞋子，转身退下了。

珺兰估摸着该去寿安堂吃晚饭了，便起身想走，长柏看了看她，斟酌了下，还是问道：

盛长柏七妹妹…，前几日齐兄回登州来上学，听说他叫人去给你送东西，却被你拦在外头了？

大约十天前，齐衡便随着父母从京城回登州，来盛府读书的第一天便叫小厮上暮仓斋来送礼，珺兰心理斗争了很久，坚决的回绝了糖衣炮弹；齐衡又不能杀上门来揪珺兰耳朵，一口气憋着十分难受，便找了交好的长柏说项。

珺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盛漪兰（赵琬琰）《礼记》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我们姐妹几个都渐渐大了，理当避嫌，不可随意收受外男的东西了。

看着玉娃娃般的小妹妹说着大道理，长柏嘴皮动了动，道：

盛长柏…那对无锡大阿福是南边进上来的，也值不了什么钱。

珺兰大摇其头：

盛漪兰（赵琬琰）三个姐姐都没有，没道理就我一个有。

然后又把男女授受不清的道理讲了一番，长柏想起齐衡对她的抱怨和请托，又道：

盛长柏那对大阿福长的与妹妹十分相似。

顿了顿，又加上一句：

盛长柏嘴角也有涡儿。

珺兰一脸绷的一本正经，继续摇头：

盛漪兰（赵琬琰）二哥哥也替我和六姐姐想想，回头要是叫四姐姐五姐姐知道了，四姐姐五姐姐倒是不敢为难我，那遭殃的就只有六姐姐了，你说我该如何？哥哥与小公爷一起读书，把个中道理好好与他说说吧。

长柏眸光一动，静静的看了珺兰一会儿，只见她眉翠唇朱，皓齿明眸，目光中似有可惜之色，沉吟了一会儿，缓缓的点点头：

盛长柏元若自小便没有兄弟姊妹，瞧着妹妹讨人喜欢也是有的，不过如今也当避嫌了，我去与他说。

珺兰笑着谢过，然后带着小桃去寿安堂吃晚饭了，长柏瞧着她小小的身子拉出一个纤细窈窕的背影，忽然起了一个念头：珺兰真是自己一胞出生的妹妹，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