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生存环境改善（三）

珺兰心里嫌恶自己，满脸泪痕的抬头，哽咽道：

盛漪兰（赵琬琰）二哥哥待我这般好，有什么好东西总是想着我，我连他也算计了，我...我...

盛长枫这是没法子的事！

盛老太太忽然打断，轻描淡写着。

珺兰吃惊，只见老太太若无其事的让房妈妈打水拿帕子，转头看见珺兰怔怔的样子，便淡淡道：

盛长枫若是柏哥儿不是你嫡亲哥哥，你还会如此顾忌吗？

当然不会，她会直接算计哥哥，然后达到不目的——珺兰心里惶然。

珺兰想通了这关节，更是难过，泪眼婆娑的看着盛老太太，只见她布满纹路的面容上平静如岩石，她静静道：

盛长枫你要记住——柏哥儿是你的嫡亲哥哥，即使你为了达到目的算计她，她也不会怪罪你的，你要想活的舒坦活的自在，就得狠下心。

珺兰从来没有听盛老太太这样说过，怔住了一口气在那里。

这时房妈妈进来了，端着一盆热腾腾的水，细心的把帕子浸湿后绞干，盛老太太接过热帕子，细细给珺兰擦脸，动作又温柔又慈爱，口中却语气冷的出奇：

盛长枫你虽然是大娘子生的，自然不需要受这个气，也可以趾高气扬的过日子。可是你别忘了，这府里还有一个跟你一样多才多艺的墨兰，若是你不算计，便得委曲求全的过日子，处处忍让，低声下气，你可愿意？你难道想一辈子被人践踏，被人算计吗？

珺兰脑子里一片混乱，说不出一句话来，盛老太太把帕子还给房妈妈，接过一个白玉贝盒，挑了些珍珠杏仁油给珺兰柔嫩的小脸擦上，细细揉开了，感觉珺兰脸上少了许多肉，老太太有些心疼，缓缓道：

盛长枫算计人没什么好过意不去的，但凡你没有特意去害人便是了；这回除了那几个丫头，谁也没少块肉，已然不错了。

房妈妈站在一旁看着珺兰，目光似有怜悯，轻轻道：

盛如兰姑娘可要听话，老太太这都是为了你好，你得多长些心眼，想想以后怎么管制下人才是。

珺兰木木的，好像在梦游，嘴里不知不觉就溜了出来：

盛漪兰（赵琬琰）管制？...母亲今日才震慑过，她们定然都怕了，还要管制什么？

盛老太太立刻大怒，一把甩开珺兰，肃然立在床边，厉声道：

盛长枫她们如今怕的是大娘子，不是你这个正头主子！你若是不拿出些本事来压服下人，以后嫁了人如何主持中馈，执掌家务！你自己不争气，旁人也帮不上忙！快，给她穿好衣裳，让她回去，不许留在这里！这般没出息的东西，我不要见了，快！快！

说着便甩手出门，盛怒之下步子略有些不稳，身子都微微发颤，房妈妈连忙上前扶住，出了门叫翠屏进去服侍珺兰穿衣裳，盛老太太走的有些急，进了佛堂便喘了起来，房妈妈连忙扶她坐下，轻轻替她顺背：

盛如兰……老太太也太严厉了些，七姑娘只是性子好，也不是全然蠢笨，她心里清楚着呢。

盛老太太略略顺了气，恨铁不成钢的生气，叹气道：

盛长枫聪明是聪明，小小年纪便晓得厉害得失，也不轻举妄动，知道以退为进；我也放心她住到外头了；可却偏偏性子太软，没有半分魄力，由着丫头胡闹也不生气！

房妈妈笑道：

盛如兰老太太这是心疼七姑娘才这么说的，若是別人呀，您还不得说心机重心思狠什么的！老太太放心吧，六姑娘和七姑娘天性淳厚，人又聪明，将来福气大着呢。

……

珺兰被没头没脑的骂了一顿，呆呆的走出寿安堂，其实她并不如何内疚，她不是无原则的圣母，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不过是自卫，她讨厌的是满心算计的自己，失去了原本悠游自如的心境，开始烦恼图谋的自己很让人厌恶。

她慢吞吞的回了暮苍斋，走过庭院事，忽然道：

盛漪兰（赵琬琰）去看看媚儿罢。

说着便转身而去，绕过抱厦，今日一众丫鬟都格外老实，一看见珺兰都恭敬的立在一旁，门口搁着个小药炉，采蘋擒着把大蒲扇看着火，药罐里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蒹葭引珺兰进了最右侧的耳房，刚掀开帘子，珺兰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膏药味，皱了皱眉头，只见媚儿苍白着脸，一个人俯卧在榻上，听见动静便转头，看见是珺兰便要挣扎着下地，珺兰轻轻扯了下蒹葭，蒹葭忙上去按住媚儿。

盛漪兰（赵琬琰）桃夭从外头端了个软墩给珺兰坐，又要去张罗茶水，被珺兰制止了：别忙，我坐会儿就走，你们出去罢了，我和媚儿说两句。

蒹葭便拉着几个小丫头都出去了。

藉着午后阳光，珺兰这细细打量媚儿，只见她头发蓬乱，一边面孔泛青，一边面孔红肿，嘴唇都咬破了，唇上血迹斑斑，神色似有忐忑，目光不敢对上去，珺兰看了她一会儿，静静道：

盛漪兰（赵琬琰）...可儿回去了，你若是想回三哥哥那里去，我可以替你去说……

萧平宴（媚儿）不！

媚儿忽然尖叫起来，横过身子拉着珺兰的袖子，祈求道：

萧平宴（媚儿）姑娘，你行行好，别叫我我回去，我不回去的！我针线好，我以后好好服侍姑娘的，绝不惹是生非了！

珺兰有些奇怪：

盛漪兰（赵琬琰）这是为何？

媚儿咬了咬破创的嘴唇，脸色发白的更厉害些，珺兰耐心的等着她，她终于低声道：

萧平宴（媚儿）以前的姐妹来看我，说...可儿一回去就被林小娘痛打了一顿，撵到粗使婆子屋里去了，三爷...三少爷是一个没担当的，平日里与可儿不知发了多少情深意重的牙痛咒，可今日林小娘大发雷霆，他竟然不敢护着可儿！可儿的病虽然有七分是装出来的，但是却有三分是真的，这下她可...她可...

说着眼泪便掉下来了，媚儿吸了一口气，扬起脸一手抹干泪水，铿声道：

萧平宴（媚儿）可儿是一个糊涂的，一心一意指望着三少爷，可是我却不糊涂，我娘就是做小的，爹爹一过世，那母大虫就把我们母女俩给卖了，也不知...也不知今生今世还能不能见到我娘……！

珺兰知道她的父亲是落了第的秀才，家世落魄却还不忘记纳妾，媚儿说的哽咽：

萧平宴（媚儿）我绝不做小，便是吃糠咽菜我也认了！她们都说小爷们的丫头将来是要做通房的，我才一副人憎狗厌的模样，这才被挤出来的！姑娘，是我猪油蒙了心，在三少爷那里被捧了两天，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打量着姑娘好性儿便拿大，姑娘罚我打我都成，千万别撵我！

珺兰静静听着，缓缓道：

盛漪兰（赵琬琰）我曾经听过一句话，人有傲骨是好的，可不该有傲气，你既然想明白了便留下吧，...对了，你原来叫什么？媚儿这个名字就不要用了，听着便不尊重。

珺兰很奇怪自己竟然能用这样自然的口气，随意改别人的名字。

媚儿沉默了会儿，低声道：

萧平宴（媚儿）……如眉，我爹给我起名叫如眉，因为冲了五姑娘的名字才改了的。

珺兰抬眼望向窗外，轻轻道：

盛漪兰（赵琬琰）以后你就叫‘若眉’吧，全是留个念想。

若眉轻声道：

萧平宴（媚儿）谢姑娘赐名。

珺兰起身，离开前回头道：

盛漪兰（赵琬琰）你应该识字吧，我写了份规矩章程，快些好起来，好教教小丫头们学规矩。

若眉神色吃惊，转而又是一喜，低头道谢。

珺兰走出耳房，忽的一阵暖风拂面，转眼看去，地缝里已冒出蓉蓉的青草尖尖来，珺兰定定的看了会儿远处风景，转头对丹橘嫣然一笑，道：

盛漪兰（赵琬琰）风都暖和了，叫伊人去看看湖面冰化了没，化了我与六姐姐去钓鱼！窝了一冬，不定那鱼多肥呢。

蒹葭跟着珺兰进出来回，知道她心情不好，一直惴惴的不好劝，忽见她又笑了，知道她已无大碍，高兴的应声道：

盛长栋好嘞，我给姑娘找个大大的鱼篓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