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兄弟姐妹齐上课（二）

因为这份革命友情，第二天栋哥儿来寿安堂请安时，在门边上偷偷拉住珺兰的袖子，扭动小身体拱着小拳头道谢，然后嗫嗫嚅嚅了半天，珺兰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长栋，觉得这个身高比例十分令人满意，耐心道：

盛漪兰（赵琬琰）四弟弟有什么事吗？尽管与姐姐说好了。

长栋受了鼓励才结结巴巴的把意思说明白，他既不占嫡也不占宠，香小娘是王氏身边的丫鬟，主子都不识字了，何况她一个丫鬟，栋哥儿如今都长到五岁了，竟然还没有启蒙。听庄先生的课简直就是听天书，既难熬又羞愧:

配角（长栋）大哥哥……以前教过我几个字，只是后来他要备考，我也不好烦他……七姐姐，我……

他少见人，又胆小，说话也不利索。

珺兰轻轻哦了一声，暗忖，置身事外与助人为乐，何者才好？一转眼，正看见长栋抬着一张畏缩的小脸，满面都是期盼渴望之色，却又小心翼翼的隐忍着，生怕受拒绝。

珺兰忽起恻隐之心，朝里头看了看，见老太太正在和王氏说话，想想离上月还有一些时间，便领着长栋梨木条案翻了翻，找出资本描红册子给长栋，柔声说道:

盛漪兰（赵琬琰）这是老太太给我学字的，这本我没有用，还是新着呢;给你你先练着，你年纪还小，不用着急，每天只需要学十个字便是个聪明的了。以后每日上学我都指派给你几个字，你一边听庄先生说课一边把字给记熟了便好，如何？

长栋小脸上，绽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拼命的点头，连声道谢；珺兰看他这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忽然觉得十分心酸。

这天她当场教了长栋五个大字，示范笔画的起始收笔，长栋瞪大了眼睛看，鼓足了劲儿一一记了下来，然后在上课时照着描红本子写字，描完了红，还在宣纸上来回练习，待到下课之时，珺兰回头去看，那五个字一惊颇有模样了。

盛漪兰（赵琬琰）栋哥儿可真聪明，要是父亲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珺兰笑眯眯的摸摸长栋软乎乎的头顶。

盛老太太栋哥儿，你可得好好的努力，不要辜负了你七姐姐的一片心意啊！

明兰知道这些日子珺兰在帮助长栋，所以也很鼓励长栋。

长栋一张小脸欣喜的通红。

珺兰本以为小孩子没长性，哪知从这以后，长栋每日请安都早来半个时辰，趁着请安之时来找珺兰学字，偏珺兰是只贪睡的懒猪，每天都是插着时点起床的，多少次蒹葭几乎要往她脸上泼水了才肯起床，这下真是要命了。

配角（长栋）七姐姐，对不住，对不住，你睡好了，都是我来早了，我在外头等你好了……

长栋知道珺兰还在床上，站在门边顿住了脚，惶恐的连声说，小身子转头就要跑，被蒹葭一把搂住，领着站住，谴责的往床帘里看那巴着被子不肯放的珺兰，加上床边的秦妈妈苦笑着，脸盆架边的伊人眼睛眯着，珺兰头皮发麻只得老实起床。

一个四五岁大的小豆丁，正是贪睡懵懂的时候，小长栋却有毅力天不亮便起床来学字，他要是生在现代的独生子家庭，估计那家长辈能乐的连夜放鞭炮烧高香，为了这种令人敬佩的好学精神，珺兰无论如何既不忍心也不好意思让一个小豆丁等，苦着脸咬着牙，只得天天早起。

盛漪兰（赵琬琰）栋哥儿，今天我教了你之后，以后都让你六姐姐教你可好？

珺兰本身就病弱，早就没有精神教长栋识字，所以只能当甩手掌柜了。

栋哥儿点了点头，他深知七姐姐身子骨病弱，能够坚持这么久已是极限。

盛漪兰（赵琬琰）记住了，笔画要从左到右，从上到下，起笔要逆锋，收笔要提气，捺撇时要慢慢提起手腕子，笔锋才好看……

明兰和小长栋并排坐在炕几前，而珺兰却在一旁一笔一划示范着，秦妈妈从外头进来，端着个黑漆团花雕绘小茶盘，上有三个白瓷绘五彩花卉小盖盅。

配角（长栋）谢谢秦妈妈，给您添麻烦了，都是我的不是，才累的崔妈妈劳心了。

长栋红着小脸，接过秦妈妈端上来的一个盖盅，轻轻道谢。原本在王氏处，平日里从不敢出门走动，整日里说话的也只有香小娘一个，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这几天珺兰教下来，不但字学的不错，连说话也利落起来了。

配角（秦妈妈）阿弥陀佛，我的小爷，这说哪里的话，得亏了您来，不然咱么光叫姑娘起身都要费了姥姥劲儿了！

秦妈妈笑道，还嗔了珺兰一下，珺兰装作没听见，只得低头吹自己手里的盖盅，秦妈妈又朝着长栋道，

配角（秦妈妈）四少爷快喝吧，这可是新进的罗汉果和梅粉红糖炖出来的甜茶，润肺暖胃，早上喝最好不过了，吃早点也开胃。

长栋双手捧着盖盅喝了一口，小嘴被熏的红润，鼓着白嫩的脸颊，甜到心里去了，羞涩道:

配角（长栋）真好喝，谢谢妈妈，……可这般天天来，让你们破费了，以后还是不用了吧，我不用喝的……

越说越轻声。

秦妈妈笑道:

配角（秦妈妈）四少爷这是臊哦们的呢，这点子差能破费什么？您要是天天来，妈妈我就天天给您上茶！就是不知道，你七姐姐的耐心如何了……

说着笑眼去看珺兰，珺兰心里苦笑，哪本书里说穿越去了古代当大小姐就可以睡懒觉的，真是骗人！

梨花橱外，蒹葭正给珺兰收拾书包袋子和装填笔墨纸砚的竹篮盒子，伊人在一旁帮手，憨憨的问道:

盛明兰蒹葭姐姐，四少爷来好是好，可我们姑娘也忒劳累些了，你瞧着她，一个劲儿的打哈欠，我宁肯让她多睡一会儿，她为何不在午晌教四少爷呢？

蒹葭眉目秀气，朝伊人比了个封嘴的手势，轻轻道:

盛长栋少一些是非吧！这府里这许多少爷小姐谁比着谁都不平，老太太也难，做祖母的要一碗水端平，咱们姑娘虽然是嫡女，但毕竟身子病弱，就这样，还不知有多少眼红生事的呢！明里奉承，暗里诋毁，便是多一根针一束线，都风言风语的没个消停，好在咱们姑娘是一个大度心宽的，从不把这些闲事放在心上。就是因为和六姑娘走的近，府里的人有些许不高兴，如今她要是再和四少爷走近了，还时时让四少爷在寿安堂进进出出的，到时候怕又是一番是非。可瞧着四少爷着实可怜，姑娘又是心善之人，也不好不管，便是老太太也要装不知道的，如今藉着请安教几个字，这样正好。

伊人呆了半晌，雀斑小脸上忽的怅然起来：

盛明兰……蒹葭姐姐，咱们姑娘从小身子骨就不好，又这般和气，从不与姐妹争执，不过是老太太和主君瞧着咱们姑娘娇弱喜欢，多疼了她些，怎就如此多的是非呢？

蒹葭轻轻笑道:

盛长栋你也不必忧心，内宅里的事大多如此，并不是只有我们府里是这样的，我们家好歹还有主君和老太太镇着，已经算是太平的了;你是外头庄户人家来的，自由憨直惯了，原不曾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习惯了就好了。也不必怕她们，人善被人欺，该拿的款儿也得拿起来，不然咱们丢了脸面是小，丢了姑娘的脸面是大。

伊人认真的点点头，低头继续做事，忽又道:

盛明兰对了，还得去和那四个新来的吩咐了，姑娘教四少爷的事不许她们出去胡说！

蒹葭捂着嘴笑，学着珺兰的样子，装模作样道:

盛长栋很好很好，你能举一反三，真是孺子可教也。

后来，每次长栋提前来寿安堂请安，都是由明兰教他识字和习字，而珺兰真真的是成了甩手掌柜，有时甚至连长栋的面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