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七：月下仙人（1）

　　我听从润玉的话，离开了璇玑宫。

　　望着那一片白瓦，我告诉自己：白清，你到底是一个失败者。

　　润玉，我放下了骄傲，可你却放不下她……

　　——

　　缘机府

　　我回了缘机府，缘机仙子诚惶诚恐地招我进去：“六殿下。”

　　我坐在她旁边：“缘机仙子，我不能再待在璇玑宫了。”说着说着，我突感委屈，“他居然赶我走，他怎么能赶我走呢……？”

　　缘机仙子见我这般，于心不忍，劝慰道：“六殿下，尘世情缘尘世尽。您也莫要执着了。”

　　“可是……”我一噎，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尘世情缘啊？”一片红色急吼吼地闯进来，见到我的时候，还愣了愣，“这不是龙娃身边的小夙谧，怎么在这里啊？”

　　我微微欠身：“月下仙人。”

　　月下仙人瞧了瞧我通红的眼眶：“怎么哭了？龙娃他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

　　月下仙人跌足道：“唉！都怪那一桩婚约。你和龙娃，小锦觅和凤娃，才是一对嘛。都怪那天帝，乱点鸳鸯谱！”

　　“月下仙人……”我迟疑片刻道，“润玉之前可是有下凡历过劫？”

　　“好像是……九百年前吧。”月下仙人想了想，道，“龙娃下凡渡上神之劫。”说着，他指了指缘机仙子，“那日神界的司命星君还特意来了一趟缘机府呢。也不知是为什么。”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司命是因为我。

　　他是因为润玉的上神劫撞上了我的上仙劫，才来缘机府找缘机仙子的！

　　我拉住月下仙人的袖子，急切道：“那么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就在他渡劫归来之后。”

　　“后来？”月下仙人咂咂嘴，道，“龙娃回来之后，终日消沉，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天后将他召进紫方云宫责骂了一顿，然后命人给他灌下了忘川水。从此，前尘往事皆不复记。”

　　忘川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他会忘了我……

　　我一时间又哭又笑：“原来是这样……可是他忘了，我还没忘啊……”

　　“殿下……”缘机仙子不忍道，“该忘的，就都忘了吧。”

　　“难不成……”月下仙人没有注意那声“殿下”，反而奇道，“你是龙娃下凡遇到的劫数？”

　　劫数，劫数。

　　我是他的劫数，他又何尝不是我的劫数？

　　我胡乱地摇头：“错了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遇上他的。”

　　月下仙人急道：“小夙谧，龙娃只是忘了，他会想起来的！”做月老的，就是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看着夙谧放弃润玉的。

　　缘机仙子给我煮了一壶清茶，对我道：“小仙听说，黄泉水可解忘川水……”一边说着，一边在心底对司命星君说了句抱歉。

　　当年青丘六殿下下凡历劫的时候，东华帝君亲自遣人下来，要缘机仙子将需下凡渡上神劫的润玉和青丘六殿下一起放下去。

　　却在命簿上留白。

　　他们二人眼见青丘六殿下一身情伤而归，司命星君的话犹言在耳：“帝君欲助青丘六殿下渡劫，你不可逆帝君而为之。”

　　这话显然是将同样在凡间渡劫的夜神润玉排除在外了。可是缘机仙子却不能拒绝。

　　东华帝君此人，护短得紧。

　　曾经教导过青丘六殿下两万年时光，虽未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对其也百般照顾，平日里的冒犯也全都不打紧。若非有东华帝君的纵容，青丘六殿下断然不可能在神界也有如此崇高的地位。

　　可是帝君到底为什么这么纵容青丘六殿下，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

　　我趴在缘机府的床上，寻思着何时去一趟冥界，取一瓶黄泉水，可是不同于忘川水，黄泉水可是冥界至宝，寻常人连见都见不到。

　　继而我又想起，九百年前我寻润玉的时候，得罪过冥君一次，他就算脾气再好，也断然不可能容忍我擅闯他冥界两次。

　　所以……我到底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