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昨晚不知干什么累到后半夜呢,我起夜看见少夫人屋里还亮着灯,今儿早上眼底都一片青黑。”戚北侯府厨房的小丫鬟们窃窃私语道。
“唉,要不是我老婆子贪睡,少夫人哪能累成那样。”张婆子插了一句,几个小丫鬟一齐凑过来问东问西,张婆子想起那件事,急忙闭口不言,随便几句打发了小丫头们。
姜韫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被展翠从书房拖出来,“小姐小姐!要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展翠……困死我了……”姜韫一向是个作息规律的好孩子,这才睡了没多久就又要起来,自然困得要命 。
姜韫猛的想起温绍,他伤成那样,老夫人还不知道他回来了。她觉得糊弄老夫人的重任就压在她身上了。
“展翠啊,赶紧替我梳洗……”她嘴上说着,却又把头蒙到了被子里。
“侯爷!您怎么来了!”展翠还是对温绍很敬佩的,他一来,这丫头立刻站的笔直。
“今日不用去老夫人那里了,让你家小姐多睡会儿。”
展翠望了望屋内,“侯爷,您的伤好些了吗?”
温绍袖下的手紧紧攥着,指甲
入肉,他淡淡道,“你见过一晚上就好的?”
“她睡够了,叫她过来。”
“是。”
回到房内时,温绍额头已经出了一层汗,嘴唇也被咬的发白。在战场上什么样的伤没受过,他也照样坐在马背上指挥千军万马,只是回到家里,却没来由的变得软懦了。
姜韫从被子里探出头,迷迷糊糊道,“展翠,刚才谁来了?”
“是侯爷,他伤还没好呢,这看着跟没事人一样。”展翠暗自慨叹了一番戚北侯的风骨,才想起正事,她原封不动把温绍的话说了一遍,再看姜韫,早就埋进被子里了。
华惠阁内,老夫人一个人对弈着,不知不觉嘴边就已挂满了笑容。一年前经历长子离世之痛,她原本抱恙的身体就已一日不如一日,次子温绍又接任西北主帅之位,身为寻常妇道人家,她除了一颗为儿子担惊受怕的心,其他的种种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温绍的性子她这个做娘的最清楚不过,平日里待人接物老成稳重,从小到大她都未曾操过心,可到了自己身上,向来都是随随便便就应付过去了,这终身大事也是圣上一道圣旨给定下的,老夫人这心里啊,难免有些芥蒂。
“张嬷嬷,绍儿和阿韫那里怎么样了?”今早温绍突然跑来华惠阁,可给老夫人了个惊喜,她也没有过问太多,可看温绍的样子与平时有些不同,心下便有了些疑惑 。
一旁的嬷嬷笑道,“听墨轩那儿的婆子说,昨晚侯爷房里的灯亮了许久。今儿早上少夫人难得没有来您这请安,您想啊,这可是好事呢。”
老夫人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她拿起帕子不失风度的揩了嘴角,“……我原以为绍儿那冷心冷肺的孩子,他们二人总还要一些时日磨合。”她笑着往墨轩那方向望了一眼,“阿韫是个好孩子。”
“展翠!!什么时候了!我还没去请安啊!”姜韫睡醒了,一个激灵从被窝里跳起来,看见外面天光大亮,急忙把衣服胡乱往身上套 。
见没人回应,她喊了几声后也就不喊了,一手开始穿冬日里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她怎么睡的?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小姐!你可算醒了,都巳时了,侯爷……”展翠端着早膳走进来,看见姜韫早已穿戴整齐,“侯爷说了,让小姐先用过早膳再过去。”
“什么?”姜韫脑子昏昏沉沉的,才恍惚想起先前温绍来过,她不用去老夫人那儿了。
“他伤的那么重,大清早的还跑到我这里来?”不要命了这是!
姜韫随便扒拉了几口白粥,就往卧房去了。要是温绍再出什么事,别说她心里过意不去,那也对不起她这两大黑眼圈啊!
屋内还是大婚时的样子,喜气洋洋的,温绍一身白色中衣坐在床边,在这屋子里格外扎眼。
他这副样子看的姜韫心中有点不舒坦 。
“侯爷怎么……”
“躺久了经络不通,不利于伤口恢复。”
温绍穿的单薄,好在屋内暖和,并没有冻着。她透过那一层薄薄的衣料,几乎可以看见那人纱布包裹之下精瘦的腰身。
姜韫不知不觉就红了脸,急忙移开目光,“……侯爷有事要同我讲?”
“你昨天的糖,很甜。”
啥?就这个?
姜韫咧了咧嘴角。这种小孩子才会说的话,居然从戚北侯嘴里蹦出来了?难道还没有别的什么正事?
她“嗯”了一声,继续等着温绍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
屋内安静了半晌。
“侯爷还有事吗?”她实在憋不住了。
温绍抬眼淡淡从她身上扫过,“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