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前锋官

第16章 前锋官

等到估计大路上的盗贼已经撤退，胡同又慢慢摸回去。路上空无一人，马车也不见了，显然连车带马都成了盗贼的战利品。胡同看见林子里有凌乱的痕迹，壮着胆子走过去查看，结果看见被草草掩埋的三具尸体。这是胡同第一次亲眼看见死人，内心被震撼到了。

踉跄跑出林子，在大路边蹲了好久才平静下来。胡同这才深刻醒悟，这不是后世的文明社会，这里是秦代，一个还保留着人殉习俗的时代，人命如草芥，道德底线很低，平安活到成年都不容易。

四人小商队和他萍水相逢，虽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是看见几个好好的大活人转眼就没了，胡同还是为他们感到哀伤。尤其是那个商人，连一身好衣服都被剥走了，辛苦奔波半生付诸东流。看他的年龄多半家中有妻儿，这下又要多一户孤儿寡母，可怜！

嗟叹半天，胡同又开始头疼下一步的行动。经过推理，胡同做出了假设：秦王出巡，肯定随从很多，阵仗很大，只能走大路。根据古代落后的交通状况来看，一个郡县最多有一两条交通主干道，就好像眼前这条路，能走马车就算是大路，很可能这一条路就是秦王的必经之路！只要在这条路上，在华阴境内就能偶遇献宝人！

现在，往哪个方向走呢？胡同决定要去找找当地土著，打听一下秦王出巡的具体情况。经过一分钟思想斗争，胡同又回到林子里，把死人身上的染血布衣扒了一件下来，把遮羞的叶子裙换掉。强忍着心理和生理上的不适，努力去忽视衣服上的血迹和腥气，胡同仔细辨认了一下车辙的方向，判定盗贼赶着马车是往回走了。于是他往反方向走去。

通过这两天看到的秦代人，不得不说秦代的物资真的很匮乏，主要是生产力低下造成的，穷苦人家很多都穿草鞋，赤脚的也见过。普通人穿的是麻衣，布衣，生产工具极其简陋，搭一个土墙茅草屋就住两代人，大部分家徒四壁，稻草做床。真的难以想象，穷成这样还要纳税，还要养活贵族和皇帝。难怪陈胜吴广要起事，所谓物极必反，你让我不能活，我也不让你活。胡同穿着草鞋，走到脚底起泡，才终于又看见了一个小村落。

这几户人家离大路不远，有人在路边搭了茅棚卖水，卖酸梨。胡同身无分文，当然买不起，只好上前乞讨，卖水的男子惊疑地盯着胡同身上的血衣看了又看，胡同只好努力解释说遇到了强盗，同伴被杀，只有他一个人逃掉了。

磕磕巴巴说了一通，估计对面的男子也是个脑补帝，居然猜出了胡同的意思，马上转变了态度，拿了一个粗碗装水给胡同喝。胡同喝了两大碗水，解渴了，精神也恢复了，于是和卖水男子胡乱扯起来，不管对方能听懂几句，想要尽快熟悉一下此间的语言。

两个话唠凑一起，居然无比和谐，胡同感到自己的大脑语言区域开始和对方同步，能一次理解的字句更多了。果然同根同源，语言一脉相承，就算把秦代土话当外语学，学起来也很快。

很快到了约莫快晚饭时间，卖水家的婆娘背着一篓酸梨酸枣回来了。卖水男子姓王，胡同亲热地叫他王大哥，称他婆娘作王大嫂。王大哥向婆娘说明胡同是遇劫的路人，捡了一条命逃到这里，想留宿一夜，讨顿饭吃。

王大嫂什么也没说，只叫胡同把衣服脱下来，给他洗洗。胡同感激涕零，脱下血衣。又感觉尴尬，就拿起一个没底的破筐套在身上。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在大路边，胡同蹲在地上，看起来是坐在一个竹筐里，仿佛待售的商品。又呱啦扯了一会话，路上经过一两批行人，都没有照顾生意。一直待到王大嫂来招呼他们收摊回家吃饭前，才终于有个过路的带小孩的一家三口，拿一文钱买了一个酸梨给娃吃。

看来古代地广人稀，经济落后，守着官道也卖不出什么东西，一天不开张是常态。胡同帮着王大哥收拾了摊位，把东西拿回家，进屋吃饭。王大嫂拿出一件旧衣给胡同蔽体，胡同很不好意思地套在身上，用草绳束好腰。看到桌上是野菜糊糊，还有一堆酸梨酸枣。

胡同一边酸的龇牙咧嘴啃着梨，一边推理着秦代普通人家的经济生活状态，反正回归以后要被人问的。如果是田少地区或者没有田的人家，家里的支柱很可能是女人，女人出门去采集，收取野菜野果等天生地长应季的食材，基本每天都会有收获，收获是靠谱的。而男性，在不种田的时候基本没啥用，对家庭的贡献还不如女人。这个时代做生意也很艰难，除非进入大城市贩卖点什么东西，否则还不如种田。

吃完饭，天还没黑，胡同在门口坐着和王大哥唠嗑。这秦朝的语言越说越顺畅了，胡同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语言天赋的，就算在现世，被扔到广东也没可能这么快能和当地人对话交谈的。两人已经可以理解对方一大半语言的意思了，胡同又开始瞎编身世，反正也没可能去核实。

路上有人过来了，是个骑马的黑衣中年男子。王大哥远远望见，说：“亭长来了。”那亭长来到跟前，也不讲什么客套话，直接用官方腔调宣布了一件事情。胡同能听得一知半解，知道他说的意思是，秦王马上要出巡经过这里，就在这几天，早则三天，晚则十天，从明日开始路边摊贩都不准营业，路边不准堆放杂物，有矮墙离道路太近的必须扒掉，秦王的仪仗队伍途经时，民居不可开门开窗，人在屋里不准出来观望，否则后果自负，等等。

对王大哥一家宣讲完毕，亭长又直接去隔壁家通知了。胡同心想，华阴境内，这条路已经可以确认是秦王必经之路无疑。那个神秘的献宝人也会在此路拦下秦王的先头部队，把和氏璧奉上。如何才能找到这个神秘人呢？还是毫无头绪。

一边心不在焉地和王大哥乱扯，一边琢磨着，神秘人会是这条路附近的居民吗？如果是，那可能的人选未免太多了。从胡同遇到商队，被当作野人开始，就一直行走在这条路上，估计这两天穿越了半个县，途经有人烟的地方还不少，这还没到过华阴城呢。仔细回想看过的任务指南的说明，这之前秦始皇游洞庭湖的时候遇上大风，船好像要沉的样子，秦皇就把国玺扔到水里，然后就风平浪静，说是国玺镇住了妖。那时候没有潜水员，于是国玺就这么扔到水里没了。

八年后就在这条路上，一个神秘人忽然拦路献上国玺，国玺失而复得。是什么人捞起国玺？极有可能是洞庭湖的渔民。然后国玺怎么又跑到了华阴县？这是一个迷，如果能解开，神秘人的身份也基本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