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怀璧之罪

织田作之助收养的五个孩子都很乖，最大的孩子幸介作为年长者非常靠谱，然而也是最令织田先生头疼的孩子，因为他的理想是成为黑手党。

织田：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想法，作为家长站在一旁守望，在他们需要的时候伸手帮一把就足够了。”

她父亲就是这样做的。

将几个孩子哄睡着后，幸若茜伸了个大懒腰坐在织田作之助的对面。

“太操心会头秃哦织田先生。”

“……”

“不要用‘你是被太宰感染了吗’的表情看我，我会生气的。”

“对不起。”

散开盘了一天的头发，头皮松弛下来的放松触感仿佛让她有重新做人的错觉。连着三天没有看到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她竟然有点想他，真是，明明应该为周围难得的清静高兴的敲锣打鼓才对。

三天前她还说了那样羞耻的话，什么给你一个吻，什么我在这里等你，太肉麻了，光是想想她就恶心得掉一地鸡皮疙瘩，这容易被美色/诱惑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啊！

那个狡猾得满身心眼的家伙这么久都不联系她，说明事情远比想像的严重。织田先生安慰她这个世上能搞垮太宰的人已经在眼前了，不会有事的，还有三天前她对他做出的承诺，为了她的吻他绝对不会受伤。

“……谢谢您，我现在感觉更不好了。”

前一秒还只是忧心忡忡的少女一下拉下脸，对他提起的话题看起来非常不高兴，不，应该说这是她独特的害羞方式吧，毕竟耳朵都红了。

他懂了，幸若是傲娇属性。

“幸若，我很感激你。”

织田作之助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晕了她，她滴溜地转着眼珠子，思考半秒后，想着基本是太宰的事，歪头疑惑地看着他，开口道：“为什么呢？”

“人与人之间用情感维系的关系最为脆弱，哪怕是血缘牵起的线也脆弱得稍加操纵就可断裂，”她懵懂的眼中清澈得一望到底，这双眼让织田作似曾相识，“为什么织田先生会因为太宰感激我？”

织田明白他错了，他以为太宰执着幸若的理由是幸若给他带去了光，但是这双和太宰完全相反又相似的眼睛告诉他错了。

她和太宰一样，都在寻找答案，走在截然相反的道路寻找相同的答案。

她的确是个惹人爱怜的孩子，温柔包容所有的恶意，然而出发点却不是为了善，是为了好奇，说难听些，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因为不懂情感这样暧昧不清，无法确切定义的东西，她将自己包装的很完美来掩饰内心属于她的“恶”，通过给予绝望之人光换取她想要的东西。

某种意义来说也是个本性恶劣的人。

所以太宰才会对她这么执着。

是同类间的惺惺相惜，是孤狼对孤狼的共鸣。

“你还是个孩子啊。”眉眼不自觉的柔和起来，他伸手摸着她的发顶，“你会明白的。”

少女的疑惑并没有解决，不过既然织田先生这么说了，那她就等着明白的那一天。

“织田先生和我父亲很像。”

“嗯？”

少女的脸流露些许怀念的神色，记忆中慈爱的父亲的面容和面前这位一样温柔的男性面孔相叠合，带着敬重仰慕的口吻继续说：“都是非常温柔的人。”

“我很荣幸。”

“要是能剃剃胡子就更好了。”

“？”

“小时候被父亲抱着蹭脸超疼！织田先生我跟你说啊，我父亲这个人简直……”

不同于那边相谈甚欢的父女情深，太宰这边只能用“人间地狱”来形容。

关上审讯室的大门，隔开里面的血腥气味，太宰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惊得路过问好的部下颤了两颤。他闻了闻袖管，浓郁的腥味挥之不去。

去接她之前得洗个澡，他可不想和她的初次接吻弥漫着血腥味。

啊，不过如果能和她一起洗就更好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他打消，如果他这么邀请了，他的“珍宝”小姐应该会变成乌鸦狠狠地啄他吧？明明变成人身啄他会更欢迎。

“难得心情很好呢，太宰，”着华丽和服的美丽女性踩着木屐而来，端庄典雅，很难将她与港口黑手党的要干成员联想在一起，“看来是得到想要的东西了。”

“可惜的是离真正想得到还差得很远，”太宰弯了弯嘴角，“您想知道的都在里面哦，他全都说出来了。”

“那就多谢了，”刘海遮住的眼睛闪着锐利的光，“听说前两天去了东京，是有什么私事吗？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妾身也会不余遗力的。”

“能让太宰这样费心费力的人，妾身实在好奇。”

“她改姓太宰之后，我会带她见长辈的。”

“那妾身就等着那一天。”

尾崎红叶收回看青年离去背影的目光，定在替她开门看到难以接受画面而面色惨白的部下身上，不由得感叹那人真是个恶魔。

聚会上她有事到得晚，错过了精彩的一幕，中也绘声绘色地跟她描述了太宰被“家暴”的全过程，自然也没有略过当众求婚被残忍拒绝的细节。说不好奇是假的，红叶非常好奇这个俘获恶党心的少女是何等模样，用了怎样的手段把他变为她的裙下之臣。

可惜……怕是见不到面了。

那个能力不能为港口黑手党所用的话，留着就是留了一个随时会爆发的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