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根拔起》卷 二十九 新花替代

女儿嘴甜心狠做事绝，对父对夫都是面上心里两套法子，青桐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自己从不对男人抱有期望所以顺顺利利地熬到了今天，女儿学自己，至少不会被人伤害。

至少，不会像她这可怜的姨母一样！

“你这局棋，还打不打算和我下下去。”让女儿领着幼弟去日头底下走走，殿内只剩下青桐与如懿姐妹二人，青桐终于对一直神思不属的如懿开了口，“你女儿都要选驸马了。你还在在意那些少年时代的绮思旧事吗？你如今几岁了啊？再说了，他过门而不入的是承乾宫，又不是你的翊坤宫，你神伤个什么劲儿？”

当年皇帝伤了身子内里虚空至极，青桐就停了自己暗地里服用的避子汤药。谁知道齐汝告老后，江与彬独木难支，江浙一带举荐了新的医士入宫，为了站稳脚跟，新入宫的太医虽医术不如江与彬，却借着家传和民间的野方为皇帝补养身子，前年皇帝正月里在她宫里过夜，她就意外地怀上了永璳。

只是她高龄生育，再好的补品也弥补不了失去的元气，容色衰退再也不复昔年玉貌，在永璳满月后，皇帝就再除了初一十五逢年过节外，再也没有踏足过承乾宫。而她本就无所谓这个男人的来去，永玙已经站稳脚跟，她和儿子母以子贵、子以母贵，互相反哺，中宫之位稳如泰山，没了君恩宠爱也不算什么、

与她同一批的潜邸旧人也大多看开了，早就将心思转到了儿女身上，就连宠爱依旧的舒妃也将那份当年瞎了眼的深种的情念减了许多，更多关怀放在了在青桐护佑下艰难生下的儿子永玥身上，唯独婉嫔和如懿依旧痴心得叫青桐觉得可怖，尤其是如懿，明明人也不蠢，也看过一次又一次皇帝对他人的薄情面孔，却就是雷不劈到自己头上，就不能彻底清醒，没过多久就又怀恋她南‘墙头马上’的相识相知起来。

“他终究没有很对我不起过。”如懿神色黯然，轻声说道。

青桐脸色难看，想问一句你还想他有多对不起你？色衰爱弛还不够？背信弃义还不够？非得等到打入冷宫或抄家灭族才够？但话还未出口，转念一想自己和个自欺欺人的痴人计较什么，劝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不是自己枉做小人，想到这儿就泄了气。

她摆了摆手，道：“罢了，我什么都不想说了。和你生气，还是为这种事，实在是不值当。”

“只是你到底年纪上来了，别再为了争风吃醋做些伤春悲秋的样子，瞧着实在不尊重。”青桐刺了一句，“要是你愿意学纯贵妃，自个儿备好了年轻貌美的小宫女储在宫里，那翊坤宫就能和钟粹宫一样，圣驾长留，君恩常驻。”

如懿也不计较青桐故意说话刺她，只道：“纯贵妃是为了永瑢的婚事。前头的哥哥们都已成婚，永瑢今年也到了该指婚的年纪了。皇上这几年不待见纯贵妃，为了不连累儿子，纯贵妃才会自今年春起，就想尽办法来讨好皇上。”

提起这件事，青桐面上却现出烦心神色，她和如懿交了实底儿，“今天叫你来，我本也想让你去和纯贵妃说说这件事。你让她别再做无用功。皇上已经做了决定，选了济敏的庶妹做永玙的福晋了。”

“尹继善的庶女？”如懿惊讶反问道：“一门竟出两位皇子福晋？纵然尹继善功勋卓著，可富察傅恒多年征战、平定前线尚未得此殊荣......不是说尹继善功劳不如傅恒，可皇上未免太偏重章佳氏了。”

只是话音刚落，想起四福晋如今的情况，如懿就反应了过来，望着青桐迟疑问道：“永玙福晋的身子怎么样了？”

青桐手捏棋子冷笑一声，“济敏嫁永玙六年有余，恭谨孝顺，无一错漏，还为永玙生下了嫡长女，阖宫上下谁能挑她一句不是，偏咱们的皇上永远横挑鼻子竖挑眼儿。济敏这次病了，太医说拖到现在还不见好，就是因为常年郁结于心耗尽了心血精神。可咱们的皇上倒好，人还活着呢，就先想着该怎么安抚尹继善和章佳氏一族，又挑了一个尹继善的女儿，打算拿永瑢福晋的位置补偿呢。”

也不想想，这样漠视冷待别人长女生死的做派，尹继善能不能真心感激皇帝再选一女嫁入皇室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