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根拔起》卷 二十三 逃出生天

　　永璋终究不是要和圣意作对，所以秦定顺利地就敲开了阿哥所的院门，将人带到了承乾宫。

　　与履亲王福晋见过礼，永璋露出想和青桐单独说几句的意思，富察氏极有眼色地表示先回王府等候，让永璋不必着急。青桐也让众宫人都退出殿外，让永璋畅所欲言。

　　“永璋此去，再见便是宗室旁支。皇额娘是国母，母仪天下，垂范宗亲，永璋还能再称呼一句皇额娘，钟粹宫却只能称呼一句纯贵妃娘娘了。”

　　永璋垂眸轻声说道：“好在钟粹宫膝下尚有弟妹可以承欢尽孝......只是钟粹宫秉性愚顽，耳根子极软，时常为人挑唆做出些惹怒君父之事，而这些年来皇额娘待她诸般容让、一再援手，永璋也都看在眼里感激在心。按理，不该再奢求些什么，只是钟粹宫生养我一场，十余年来殚精竭力无不皆是为了我的前程......”

　　青桐抬手示意永璋不必再往下说了，“你法理上虽然已经是履亲王一脉，可关心亲生母亲也是世道人情应有之义。本宫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只要本宫还在中宫的位置上一日，就会护着纯贵妃在这后宫里安康度日。”

　　“那么，永璋此去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青桐闻言，轻声说道：“皇上这次动了真怒，可履亲王一脉终究不是什么坏去处。”

　　永璋释然一笑：“想想大哥，儿臣已算逃出生天了。”

　　尘埃落定，永璋不愿意想开也得想开了。何况，自成年以来，大哥被圈禁、弟弟后来居上成为朝野内定默认的储君，如此种种，他虽不嫉妒，却也一直对自己在宫内朝外的定位觉得迷茫恍然，如今有了定论，他竟隐隐觉得轻松了许多。

　　永璋有此心胸，青桐放心了许多，“那你福晋？”

　　永璋知道青桐想要问什么，他坦然说道：“钟粹宫是儿臣的生母、博尔济吉特氏也是儿臣的发妻，从前是我不能担当、看事也不明白，以致让她们为了我做了这许多糊涂事。至如今局面，儿臣谁也不怪，只责自己从前没有好好劝解她二人宽心。”

　　“这两日，我闭门不出，一是不愿再多生事端惹怒皇阿玛，只愿皇阿玛明白儿臣顺承之心；二是，人前教子背后教妻，无论博尔济吉特氏如何，儿臣都惟愿知道她在此事里做了什么的人越少越好。”

　　挑拨婆母出头争宠，是妄语之行不说，还有觊觎储位之嫌，博尔济吉特氏又出身蒙古，身份尴尬敏感，传扬出去又要叫人多想生出风波来。

　　“你真是长大了。”青桐感慨了一句，顿了顿，想起钟粹宫传回来的纯贵妃这两日浑浑噩噩的消息，不由劝了永璋一句：“你额娘这次是做错了，皇额娘也不会偏帮她说话，只是你离宫之前，再去看她一次。这样于你名声有益，于她，也是往后余生有些安慰。”

　　永璋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今日永璋就要出宫，二人再不多话，永璋沉默片刻，屈膝一拜，对青桐叩首道别：“谢皇额娘十余年教养之恩，儿臣永璋，拜别皇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