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根拔起》卷 二十一 心有不甘

姜是老的辣。三福晋的不对劲叫青桐看在眼里，虽没戳穿，却立时就察觉出来了不对。而这宫里，青桐若真的想要弄清楚什么事儿，在她经营了这么多年后，也没谁有那个本事能完完全全瞒过她了。

——至少，纯贵妃婆媳不是。

果然，未到晚间，钟粹宫和阿哥所的消息就传回了承乾宫。纯贵妃让太医开的药还未吃完第二副，那封青桐本来无意探知的信的内容在事后被推测出了七八。

“倒想不到咱们三福晋有这样的心胸和口才，纯贵妃安分了这么多年，又被她给撺掇得动了为永璋争上一争的心思。”丹福一边为青桐拆卸旗头上的首饰，一边将消息回禀青桐，“弦心姐姐说，皇上就带了咱们四阿哥去圆明园侍疾，三福晋一直为这事在发牢骚，说什么‘大阿哥圈了，三阿哥就是长子，怎么就宁愿带着刚新婚的人在身边侍奉，也不多看前头明晃晃站着的人一眼。’话里话外，颇有怨气。这几日还时常去钟粹宫，说些什么，可想而知了。”

“大阿哥是圈了，又不是没了。不说别的话，但就指着长子这一句，要是露了出去，就够她喝一壶。”青桐冷冷评价道：“她额娘和硕淑慎公主是先帝养女、理密亲王亲生，皇上也要称一句二姐姐，她阿玛又是孝惠章皇后母家从孙，她在科尔沁不说是万众瞩目的金枝玉叶，那也是千娇万宠养大的掌上明珠，性情矫情浅薄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要奴婢说，这话三福晋出了阿哥所，顶多就是在纯贵妃面前说说，虽说贪心浅薄了些，又何至于真无知无畏到那份上。”

丹福用篦子轻柔地为青桐通着头发，又有些可惜道：“往日里也不见三福晋说话做事错了格子，倒觉着爽快外向，还道咱们阿哥福晋进门后有个互相帮衬的妯娌，彼此扶持着，也不枉娘娘你养了三阿哥一场。”

“刚做新嫁娘的时候，哪个不是洗手作羹汤的孝顺，先遣小姑尝的谨慎，唯有日久才能见人心。说话爽快的人未必见事明白，性格外向的人内里未必当真磊落。至于永璋，他不是个聪明孩子，温厚顺从是他最大的好处。可他是要和三福晋过一辈子的，妻子的几句抱怨若都守不住，反而要来向我或纯贵妃告状通气，那这个孩子才叫被我给养废了。”

就连亲生的孩子，青桐都不会强迫他们事无巨细地说清道明，她又如何会去苛责永璋。何况皇位和储位摆在那里，永璋愿意有意识地避让已经很好，再要求他一时一刻永永远远都不动心那就太过苛刻了，要他的额娘福晋也不许动心那就更是求全责备强人所难了。

所以，青桐并不如何生气，相反她还有些为永璋担心，“依我看，永璋这回实实在在是被他额娘和福晋联手给蒙在了鼓里。三福晋牢骚挑唆，纯贵妃怕是将话给听了进去也写在了那封送给皇上的信里，露出了不甘之意。皇上眼下正被太后给折腾的不轻，正是一肚子火的时候，纯贵妃往上撞了被奚落一顿还是轻的。怕就怕皇上为了打落这股‘不甘’和‘争夺’的气焰，会釜底抽薪直接打击永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