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主姻缘 九

想着神思混乱病重在床的皇额娘，再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或是始作俑者、或是推波助澜、或是作壁上观，璟瑟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但......

想起额娘偶尔清醒时殚精竭虑地为她的终身做打算、还有对外祖家丁忧后起复前程的担忧思虑，她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

“皇祖母教训的是，我一会儿就去宝华殿。”

“不急。”太后却道：“你外祖家正在丁忧，许久都没有人来探望你皇额娘了，哀家想着她必定思念牵挂家人近况，你便再看不惯今日来的这位夫人，也该去为你额娘多慰问慰问。”

“是。”

璟瑟咬牙从命，匆匆一福，转身便去找今日富察氏的宾客。

“长春宫如今都成了个什么地方？”看了璟瑟冷脸急走的德性，太后也有些动了真火，对青桐道：“你倒是锦衣玉食、山珍海味一样不落地送去长春宫，可那么多的好玩意儿投下去，长春宫的地气儿也没养出好果子来。”

忍都忍了，不到功夫，等于白做。对着自己的祖母、姑姑、妃母，还眼睛不是眼睛、脸不是脸儿的，说好听点儿叫性情直率，说难听了，不懂礼数还是轻的；七情上脸没脑子才是身为皇室儿女最要命的。

青桐不语，一旁的姮媞却轻声劝解道：“皇后病了多久，璟瑟就在长春宫里陪了多久，皇后那病又实在磨人，她心绪大变也是难免。而皇贵妃嫂嫂就更是无辜，没有皇兄旨意，皇贵妃难道还能去长春宫将璟瑟拉出来不准她尽孝吗？除了衣食供应一概上好，皇贵妃还能做点儿什么呢？”

太后闻言，拍了拍姮媞的手，对青桐笑道：“听听，哀家的女儿倒处处向着你，天下还有比哀家的姮媞更善解人意的小姑吗？”

青桐知道她母女俩礼下于人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她也微笑道：“自然无人能与姮媞妹妹相比。姮媞妹妹性情何等柔婉良善，璟姝长大后若能有她姮媞姑姑一半儿，臣妾才叫有福呢。”

姮媞羞涩一笑，太后面上则愈加开怀，暗示青桐道：“漫说璟姝是最贴心的女儿，有了永玙，你将来就势必会如哀家一样有福。”

青桐只以微笑回应，心想这话过过耳也就算了，她要真把这话当成承诺记在了心里，她就是天底下最蠢的蠢货傻子。

太后见她不信，一边暗叹青桐沉得住气，一边又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在朝堂的势力开始衰颓所以叫人看不上眼了，嘴上却将刚刚那话给转圜了回来，说道：“只是这福气哀家倒是比你先享受到了。永玙这孩子年纪虽小，却最和哀家贴心，他常来慈宁宫请安，有他陪着哀家才不觉得慈宁宫里闷得无趣。”

青桐道：“皇上政务繁忙，臣妾又要管着六宫，他小人儿家能替皇上和臣妾多在太后膝下尽孝，能叫太后觉得受用，也算是他的好处了。”

话音未落，正对着窗口的太后就笑出了声，抬手一指窗外，对青桐道：“瞧瞧，真是不能背后说人，说曹操曹操到，哀家的乖孙来了。”

青桐还未如何，姮媞顺着太后指着方向一看，远远瞧见一个矮豆丁牵着个白团子又蹦又跳地跑在前头，两个身量初长的小少年缀在后面，身旁都是嬷嬷和小太监们护着，惊讶出声，“还真是，后头那俩是.......？”

青桐抬眼一看，轻声说道：“看着有个像是永璜，申时二刻过了，想是上书房下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