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主姻缘 六

皇帝不愿再谈在慈宁宫里发生的不愉快，岔开了话题，对青桐道：“太后那儿的态度你也算看见了，但满蒙联姻之事依旧不可不行，朕也只能绕过她开始推进此事，你是皇贵妃，在太后不愿、皇后不能的情况下，朕只能托付你帮着朕筹措此事了。”

“这是应该的。”青桐明白在其位谋其政，纵然联姻这件事本身她本人并不喜欢，但对于要担起的责任青桐并不推脱，“臣妾此来除了安慰皇上以外，第二桩就是为了这件事。”

皇帝来了兴趣，“你说。”

青桐道：“臣妾今日去向刚向太后请安时，太后同臣妾提起了端淑长公主，谈及了女儿远嫁的心酸，臣妾便知纵然这一次皇上看中的蒙古王公世子再如何出众，她也是不愿皇上将姮媞长公主嫁去蒙古的......太后在此事上若执意反对，恐怕容易导致您母子失和，这是其一；其二，姮媞妹妹只比三公主大两岁多一点，二人都在议婚之龄，抚蒙之事若皇上选了长公主去，难免叫人议论皇上为将女儿留在身边而不顾手足之情。”

“朕知道。”皇帝无奈道：“事情就是卡在了这一处，本来姮媞年长，先出嫁也是应当，可她和璟瑟的年纪相差不大，在端淑已然远嫁的情况下，朕再将她也远嫁蒙古而留下璟瑟在宫里，纵然姮媞到时依旧富贵尊荣，可也会未必不会有人议论朕不怜惜妹妹离家去国之痛、皇额娘与女儿生离之苦。”

他不是当今慈宁宫里太后的亲生儿子，与姮媞不是一母同胞，可正因为如此，他才必须要在明面上做得更加漂亮，绝不允许有人质疑他不孝不友。

青桐当然了解他有多爱惜声名，接口却是一叹：“可端慧太子早夭之后，皇后膝下也只剩下三公主一个女儿了，皇后如今还缠绵病榻，若没了女儿在病榻前侍奉，不知该有多伤心。”

提到皇后，皇帝却无动于衷，薄情道：“皇后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大清最好的大夫、世上最名贵的药材，全都汇集在了长春宫，可这几年下来，朕也没见她有什么好转，璟瑟是否在她榻前侍奉，依朕看没什么区别，璟瑟又不懂医术。”

话是实话，理儿也是这个理儿，但听起来实在难听、过于薄情，而且话里存几分是想赶紧摆脱皇后的心意，更是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这话不好回，青桐就权当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总之 ，两位公主哪个去抚蒙都行，可哪个也都有可以留在宫里的情有可原。这份情由，就是她们身边的人，太后之于长公主、皇....上之于公主。既然如此，皇上何不亲自听一听妹妹和女儿自己的心意。”

皇帝挑眉：“所以朕将这件事托付给了你，让你为朕去探听探听。”

青桐道：“臣妾的意思是，不由臣妾私底下和她们谈，但也没必要先把话挑明了说。只需要臣妾明日办上一场小宴，请两位公主作为主宾，再请些蒙古出身却在京为官的王公福晋或蒙军旗的夫人格格入宫赴宴......两位公主都是聪明人，能领会皇上的意思的。”

青桐深知，对于皇帝这样一个从来都是施害者却永远喜欢扮演受害者的人来说，有些事能做不能说，能不宣之于口，就永远有一层遮羞布在。

不出青桐所料——

“这也是个办法。”皇帝觉得这法子倒也可行，不显得自己威逼，也可查验姮媞和璟瑟对他的忠孝之心。

见皇帝意动，青桐趁热打铁道：“顺便臣妾再请两位公主的母族亲眷作陪如何，钮祜禄氏和富察氏都是满洲大族，族里娶得也都是满洲大姓儿的姑娘，都是懂祖宗规矩旧俗的，到时候两位公主即便真的不明白，也有人在旁提醒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