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桐瞥了一眼跪在底下的丽心,淡淡道:“她们真是这么说的?”
“是。”丽心畏惧地躬身俯首,颤声道:“奴婢躲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对娘娘更是无一字虚言。”
“你抬起头,眼睛看着本宫,再说一遍。”
丽心颤巍巍地抬起头来望着青桐,却又不敢直视,对望一眼后很快又垂下了眼帘,勉强重复了一遍之前告密所说的话:“贞淑说,她前些日子就留意道四执库那里有一个宫女是个美人模样儿,生得很像娴妃年轻时,侧身看去身段也有几分娘娘您的品格儿。本来她早就想劝嘉贵人将人要回启祥宫里去,趁着您月份最大临近生产之时,将这宫女荐给皇上,到时候就......”
“就什么!”站在一旁的茕岚怒恨道:“就要盼着我家主儿被气出病来,气得......气得产育不顺是不是?!”
青桐一笑,摇头道:“有什么值得避忌的?一尸两命这四个字很难说出口吗?”
“启祥宫里都已经存下了这个心,甚至差点就付诸了行动,你说一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得这话,茕岚还未曾如何,丽心已经慌忙连叩了几个响头,对青桐申诉道:“皇贵妃娘娘明鉴,这都是贞淑自己的想法,我家主儿知不知道,奴婢也不清楚,可奴婢的的确确是今天才知道的,一听到这大逆不道之事就立刻来向您禀报了!奴婢断无此心的!”
“是吗?”青桐执扇遮唇嘲讽一笑,“那你接着往下说说,贞淑还给嘉贵人了什么主意啊?他之前想的那个好法子,怎么没实施啊?”
丽心道:“奴婢只听得贞淑说,一来,是娘娘多次恩赏六宫上下,好似那宫女得了不少赏钱,花钱找了个别的差事调离了四执库,贞淑不好再大动干戈;二来,是我家主儿当时下定决心开始吃起药性猛烈的坐胎药来,拼着伤身也要坐下龙胎,按着我家主儿彼时彼刻的心气,是断断不会允许的,贞淑就是提了出来,也是无用功。”
“哦。”茕岚嘲笑道:“所以如今知道了自个儿怀的龙胎,其实并不金贵的时候,就想起要去扶持新人了。”
青桐笑而不语,任凭茕岚对丽心步步紧逼,“丽心姐姐,不是我说啊,你今日这道投名状,可没什么分量。”
“是,你是把嘉贵人和贞淑的心思道了出来,可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张脸皮儿略有些肖似娴主儿和我家主儿的一个小宫女罢了。承乾宫还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至于启祥宫嘛......”茕岚眉目一挑,低声道:“丽心姐姐你一口一个主儿的叫着,可同时也一字一句一点不拉的卖了她......真要对上了启祥宫,你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呢?”
“我!”丽心窘迫地垂下头去,她何尝不知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道理,可眼见着莲心就是靠着承乾宫挣出了命来,自觉命苦的她,今日一听到嘉贵人和贞淑有意提拔别的女子举荐的时候,脑子一热就偷偷摸摸地来了天然图画,想要投诚。
青桐见状,自觉火候够了,方唱起红脸,先是轻喝了茕岚一句,后又安抚丽心道:“本宫知道,要不是走投无路了,你也不会想到本宫。”
“说起来,最近本宫在给弦心和茕岚挑好夫婿的人选,你还比她们大上一两岁,早就该是成家为母的年纪了......可你到底是伺候过皇上的人,这辈子是不可能放出宫去了,最好的出路就是有个位分,省得这么主不主奴不奴的熬着。”
“本来本宫以为,你家主儿今次有孕,为求圣恩常驻启祥宫,会提拔提拔你,等她龙胎落地,再由她为你向皇上和本宫讨个名分。谁知,她竟然宁愿去选个外人,也不愿意再度举荐你。”
丽心羞耻道:“上回...嘉贵人已经很不开心了,皇上又将奴婢抛在脑后,嘉贵人更是觉得奴婢没用,这一年多来,总是对奴婢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她私下总是埋怨娘娘您不给她好日子过,可金齑玉脍,使奴唤婢,她样样不少,皇上偶尔也会想起她来。”
丽心哭着俯身道:“奴婢却要受人冷眼嘲笑,才真正是熬不下去了。”
青桐轻叹一声,继而望着丽心,道:“话说到这份上,本宫就很明白你所求为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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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话:
难熬?
吃香喝辣金奴玉婢的上层阶级,
永远比连物质享受都没有办法满足的人要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