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故生龟

　“......朕闻此噩耗，深为皇后失其手足而悲痛，亦感大学士马齐老来丧子之苦，特追赠其人为拖沙喇哈番云骑尉......然，国朝再无此于端慧太子丧期、于自身任期之内持身不正之辈，于生父卧病之时作乐寻欢之徒，实乃国家幸事。皇后再无此兄弟，端慧太子再无此外舅，富察氏再无此子孙，朕深为之幸......”

　　“......先帝朝时，大学士马齐便有先帝指责以马齐为首的大学士等“不肯尽心办事”，“漫不经心”之论......先帝宽宥，未加追责，甚至以富察氏女配以朕婚，择富察氏两女入侍朕之潜邸......熟料，不过一载，先帝再托大学士马齐以大任，与他国谈判......马齐竟然于谈判之时收受贿赂，做出不利于国朝之决定......事后，马齐又再受厚礼......”

　　“朕登基之时，念马齐乃皇后富察氏之伯父，自圣祖朝中叶起，始终居于高位，任大学士累计三十载，容马齐以原官病退，内外仍尊称大学士......岂知，大学士马齐治国有瑕，修身治家更是不堪......所教养之子于其任上，既有妨于风化，又无益于国家.....”

　　......

　　除了昏厥过去人事不知的马齐以外，所有富察家马齐一房的人都跪在自家厅堂里聆听圣训。

　　在听到皇帝追赠自家亡人为云骑尉之时，面上也无甚惊喜之意，只当是题中应有之义。直到李玉越往下念声音越大，富察家从马齐的夫人开始，往下的人脸上神色才逐渐变化起来。

　　李玉一道纸谕念完，那等没经过事的公子哥儿和内宅的年轻媳妇，或是铁青着脸在瑟瑟发抖，或是已经神色惨白的晕了过去，诸般丑态，不一而足。

　　好在，马齐的福晋是一品的诰命夫人，随马齐沉浮宦海，风风雨雨数十余载，她还掌控得住场面。

　　她先是命人将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架回了后院，然后就面色恭谨地接过李玉手中的旨意，端凝着神色，转身就命人打开宗祠，焚香打扫，好将圣旨供奉起来。

　　然后又请李玉往偏厅用茶，还照旧给了钱封，浑似从前李玉来宣的是褒奖恩赐的旨意时那般。

　　李玉推辞不受，老夫人也不勉强，依旧温和地寒暄了几句，她也有眼色明白了李玉的态度，也不浪费时间从李玉这里探问皇帝的态度。

　　李玉这才心底隐隐有些钦服，暗叹皇后的伯娘远比她的生母更有诰命夫人的聪慧和气度。

　　“夫人不必送了。”

　　说了几句，李玉起身告辞道：“奴才还要进宫向皇上复命呢。说来，老夫人丧子之痛，奴才本不该来打扰，只是——”

　　“皇命难违，老身知道。”

　　马齐夫人强自支撑着道：“请公公上禀皇上，雷霆雨露俱为君恩，富察氏满门上下恭领圣训。”

　　“老夫人真是明白人。”

　　李玉笑着赞了一声，将要转身之时，却又留下一句：“说来也怪奴才，当时要是为皇上取折子时，脚程快上一些，说不定今日就碰不上高斌大人那封加急奏报的折子了......皇上也不至于生那么大的气，这今日您家正不好受呢，唉......”

　　说完这句，李玉就施施然走了，徒留下面色陡然生寒的马齐夫人僵立在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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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话：

　　马齐收受贿赂确有其事，当时与沙俄谈判边界问题，马齐收了钱又收了貂皮毛货，将同行的谈判大臣们的想法和态度都透露给对方谈判团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