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壑难填

皇帝的保证，青桐听了固然有些欢喜，却也没有全信。离她生产还有七个多月，世事多变，皇帝的心思更是善变，青桐可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这个男人的承诺和良心上。

反正，她是一定要拿下皇贵妃的名号，然后再以此为跳板登临皇后之位的，皇帝的应承固然重要，但更要紧的是她自己的安排筹谋能否奏效。

青桐心里拿捏得稳当，自然一如既往地应对得体。将皇帝应付过去，打发他去了纯嫔那里，青桐再吩咐命人将皇帝赏赐下来的东西归纳成册收入库房后，便安心上榻安睡了。

她固然知道，想必此刻六宫多的是因她再次有孕而辗转反侧不得安寝的人，但是，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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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个前明景泰年间的插花瓷瓶被掼到了地上，即便有芙蓉缠花竹织毯缓冲，还是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除此之外，咸福宫正殿里，鸦雀无声。

茉心端着慧妃今日的药进殿是，就见底下双喜、星璇和小宫女们乌压压地跪了一地，没一个敢开口劝慰发泄过后虚弱的倚在美人靠上的慧妃。

“星璇，你留下。双喜，领着她们都下去吧。”

茉心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双喜偷偷抬眼看慧妃并无阻拦，忙低声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领着人都退了出去。

茉心给星璇递了个眼色，让星璇将药接过去，自己则上前一步低声哄劝着慧妃，“主儿别吃心，承乾宫那样得宠，遇喜也不奇怪，您别在意她就是。”

慧妃轻咳几声，垂泪道：“难道本宫就这样的福薄命舛，一样遭了害，她就有福气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喜，本宫却连个动静都不见......本宫还喝什么药！那些太医，一个个含糊其辞的，本宫哪里还能不知道，这辈子有子怕是希望渺茫......”

“主儿！”茉心肃声劝道：“您不能如此自弃啊！您忘了，长春宫里那个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您必定要好好的，才不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提起长春宫，总算让贵妃灰了的心气重又回了几分，“不错，你说的不错！就算要死，我也不能把那个贱人留在人世享富贵，我要拖她一起下地狱，才不枉我这些年受的罪！”

话未说完，慧妃就忙从星璇手里把药碗夺了过来，将早已喝惯的苦药仰脖一饮而尽，半点不带迟疑。

茉心见状，心头一松，让星璇将药碗拿出去，并将小厨房取温着的蜜枣羹取来。

星璇应声而去，茉心靠近慧妃，轻声道：“主儿原不必自伤，要奴婢说，这正是主儿的好机会呢。”

“承乾宫有了身孕，心力必然更多的是要放到自己肚子上，那后宫里的其他事儿，她就未必有精力去管了。”

这话有些耐人寻味，慧妃眉一扬，“什么意思？你仔细说说。”

“奴婢是说，景阳宫那头。”茉心指了指东六宫的方向。

“你是说，永珹？”慧妃听得一怔。

茉心点了点头，道：“其实老夫人和少夫人们之前进宫的时候，就嘱托您先抱一个孩子在身边养着。而咱们也在仪嫔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了，仪嫔在流言那件事之后，也一直对您很亲近。”

慧妃沉吟片刻，想到五阿哥永珹襁褓里小小一团儿却又十分可爱的模样，心里不是不动心，只是还有些迟疑：“永珹固然很好，可本宫瞧着，他学说话学走路都有些慢，似乎并不如四阿哥聪明......如今二阿哥没了，眼瞅着四阿哥就是皇上的心肝，将他看得如同眼珠子似的，还没到上书房的年纪呢，日日不是接了去养心殿、就是自个儿亲自去承乾宫教他读书，为他启蒙......为了永珹费力气，怕不值当。”

茉心一噎，半晌方道：“这不出众，有不出众的好处。大阿哥是长子，地位与众不同；三阿哥再如何，也是四阿哥的兄长，排行靠前。有这两位挡在前面，五阿哥并不特殊，您若和皇上提，也不招眼，也是奴婢说贵妃大约不会管您抱养五阿哥的原因之一。”

慧妃也是有点脑子的，她想了想，道：“纯嫔近来对贵妃若即若离、仪嫔越发亲近本宫，想来就算她们甘居人下，也不愿意自个儿的儿子永远低四阿哥一头。”

“纯嫔最近的表现，承乾宫不会不知道，要不然就算再抬举愉贵人，也不会把她一个无子的贵人抬出来和三阿哥的生母打对台分权柄，摆明是给纯嫔脸色看呢......”慧妃喃喃道：“纯嫔尚且如此，何况身边被她放着柏氏盯着的仪嫔呢。”

想起青桐素日里的冷心狠辣，慧妃心里笃定了不少，似乎想要说服自己一般低语道：“仪嫔已经背叛过皇后一次，如今再露出了背叛承乾宫的苗头......没谁会愿意帮她的。”

茉心见慧妃开始打算起来，自伤的心思淡了许多，忙趁热打铁：“至于您嫌弃五阿哥不够聪明，这——他们都还这么小，能看出什么来。孩子嘛，小的时候得看母亲和身边的人怎么教导，大约是仪嫔蠢笨，五阿哥身边的人也不如四阿哥身边的人会来事儿。内务府原都是一帮看人下菜碟的势利眼，秦立他兄弟又在承乾宫扎下了根基，还不赶紧挑样样出色的往承乾宫里送？”

慧妃听住了，面上笑意渐生，茉心话音一落，慧妃便开口道：“你说的不错！仪嫔那样的，自个儿学问不行，身处嫔位也给不了永珹什么帮衬。倒不如让永珹到本宫的身边来，本宫教他读书、为他筹谋、让家里也帮衬着他......这往后，漫说大阿哥和三阿哥，就是四阿哥，永珹也未必会输了他去。天长日久的，永珹自然就会亲近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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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话：

当了贵妃想做皇贵妃，皇贵妃之后是皇后，皇后之后是太后，从权力汲取安全感...

无子盼着有子，有子盼着是个男胎，生下来了盼着他最得宠做太子，实在自己没有就去抢别人的儿子，用子嗣来保障未来.......

得陇望蜀，欲壑难填，都是这样的。

因利而聚，终将因利而散，只要有了利益冲突，青桐再帮着纯嫔和仪嫔，她们都会生二心的，更不必提慧妃这种，彼此心知肚明是互相利用的“盟友”了，

想要保持优势，既要利诱，也要威逼，双管齐下再加上大义名分，才能无往而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