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局卷 锦瑟无端

青桐感慨了一回，其中之意指向何人，丹福心知肚明。但她是以聪敏谨慎而受到青桐看重，自然晓得此刻自家主子并不需要她的附和。

这也不是她一个小小宫婢能有命去针砭议论的事情。

而青桐见她乖顺沉默、一言不发，的确也就此对她更为满意和放心——身边人若是连说话做事的分寸都把握不住，那倚为心腹便无异于自毁长城。

“茕岚那头呢？”青桐问道。

丹福虽然明知承乾宫里早已经被治得如铁桶一般，但依旧再三小心地往四周瞥了瞥，见果真无人靠近偷听，方才将声线压得更低地凑近青桐耳边说道：“茕岚姐姐带着秦总管的徒弟小尹子一起去寻得毓瑚姑姑，好半晌都没回，秦总管怕那头闹出事来，让自个儿另一个徒弟过去悄悄地过去看上一眼。正巧路上同小尹子碰上头传了消息回来——”她顿了顿，方道：“毓瑚姑姑带着茕岚姐姐一同去了撷芳殿。到了那儿，毓瑚姑姑大约是不想惊动了阿哥和公主，刚开始都是客客气气地派人去传唤出来的，但没成想有几个好大的气性，闹将了出来。”

青桐低低地轻笑了一声，不乏嘲讽之意地问道：“都是富察家佐领旗下送进宫来的吧？”

丹福点了点头，道：“主儿明察秋毫，再没什么能瞒过您的。”

青桐摇了摇头，笑道：“少给本宫戴高帽子。自本宫生下永玙，贵子之说甚嚣尘上，激得皇后把自己儿女身边人全都换成富察家旗下，唯恐他们被本宫这邪风吹着、恶雨淋着——这件事，满宫里还有谁不知道。”

丹福刚刚被提拔不久，哪里敢同弦心和茕岚一样和青桐戏谑玩笑，只好讪讪地应和道：“人家闹出的笑话，总归同咱们承乾宫不相干，主儿权当人家是在搭台唱戏，您瞧个乐呵儿也就是了。”

“也是。”青桐抬手抿了抿鬓角的碎发，嵌着白玉桐花的纹银鎏金护甲轻轻拂过发丝，也遮掩住了她眼底一闪而逝的讥诮，“杞人忧天，伯虑愁眠。连事情轻重缓急都不分之人，便是本宫想为她操心，人家也未必领这份情。”

丹福自然应是。

青桐旋即又问：“后头呢？毓瑚又是怎么应对的？”

丹福简短地回答道：“二话不说就派人捆了，塞住了嘴。闹得最狠的那几个给扔进慎刑司去了，其他的打发回了内务府，发话叫让内务府总管秦立看着办。”

“雷厉风行，是毓瑚的作风。”青桐挑了挑眉，又问道：“既然事情已经办妥了，茕岚呢？怎么还不见她回来。”

丹福迟疑片刻，方低声回道：“小尹子回报说，毓瑚姑姑带着人清理撷芳殿之时，三公主见身边人被带走便突然哭闹了起来，见到茕岚姐姐的时候，立时闹得更厉害了，嘴里还嚷嚷着是娘娘您要——”

“要什么？要害她？”

丹福面色尴尬地点了点头，又道：“茕岚姐姐听了便让小尹子先回来，说她必要待在那儿了。否则转身便走，传出去倒像是咱们承乾宫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