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局卷 人不如故之意会

弦心没辜负青桐的期望，也没辜负内务府的姑姑给她取得这个名字——她的确是个闻弦歌而知雅意，心思通透千伶百俐的人。

丹福的话一出口，弦心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把来龙去脉猜了个七七八八：‘皇上二话不说就抢先罚了王钦，这样一来，主儿就落得被动了。皇上显见是不叫主儿狠动了王钦，可东六宫惊夜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断没有戛然而止草草收场的理由——必得出一个‘祸首’才好将这件事办的‘体面圆满’。可既然不动王钦，那——’

思及此处，弦心陡然一惊，骤然回身望向明德堂。

莲心！不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弦心心下一寒，急急地对着丹福问道：“主儿可还说什么了？”

丹福不动声色，把青桐的吩咐又重复了一遍：“弦心姐姐，主儿是让您领着江太医去贞顺斋给愉贵人瞧瞧。”

“啊，是，对，你刚刚是说了。瞧我这记性！”弦心笑着应付了一声，一边想着自己万不能因着一时焦急失了方寸，一边在心底暗暗揣摩青桐让丹福来传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领着江与彬去贞顺斋？去见愉贵人？这件事同愉主儿有什么关系？主儿不是之前吩咐茕岚悄悄地——’思绪理到这里，灵光陡然一现，弦心忽然明白了：‘是了！主儿之前明明是让茕岚避过人的耳目悄悄地把江与彬带来，不叫别人知道了江与彬为莲心看过伤，怎么突然就在皇上面前提起来了？而且今天审问莲心，主儿并没有让愉主儿和懿主儿她们来旁听的意思，可见是没想着叫她们插手，又怎么突然让丹福把愉主儿的名字给传过来了？’

多年相伴，弦心深知自家主儿绝非朝令夕改之人，如此作为只有一个原因：‘想来是时势所逼，必要将之前的定计尽数给反转过来才能继续施行——之前是想静悄悄地把事情办了，缓缓而治；如今却必得雷霆万钧而下，把事情弄到明面上来不可。比如莲心身上的伤，之前不过是想留个给王钦定罪的从旁佐证，现今这却是叫莲心叫屈、反击王钦的最要紧一道状纸了，必得闹个人尽皆知，让王钦辩无可辩。’

想明白了此节，弦心心下大定，既知青桐心意，她也就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了：‘主儿身为苦主儿，断然没有为莲心求情的道理，只能任凭王钦颠倒黑白。我得想法子把莲心带进正殿，不能让王钦把话全说了，要不然莲心冤也冤死了。’

她对着丹福道：“主儿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里头还不知道要诊到什么时候，你先往贞顺斋去一趟，看看愉主儿在不在。唔，若是愉主儿要出门往哪里去，你就拦一拦，将主儿的意思禀明了愉主儿；若是愉主儿不在贞顺斋，就什么也别说，也别急着回主儿那里回禀，先速来报我。”先让这丫头去贞顺斋探探底，若是愉主儿在，自己好把这件事告诉愉主儿，让愉主儿想个法子把莲心身上的伤给闹到皇上面前去；若是愉主儿不在，也不必花时间跑一趟贞顺斋了，自己在明德堂里就撕扯一把莲心，拼一个‘宫女厮打，冲撞天颜’的罪名，也得把莲心带进正殿给她一个面圣自辩的机会。

“你脚程快些，我等你回话。”

“姐姐放心，我这就去贞顺斋。”丹福答应了一声，便往通向贞顺斋的甬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