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顾，终已再得（九）

宫殿内只余三人。

宇文护“圣上急召所为何事？”

宇文邕“阿护哥。”

宇文邕自龙椅走下，停在他身前。

宇文邕“阿护哥，你应该知道我对三嫂是何等感情，对吧？”

宇文护“你想说什么？小叔的确可娶寡嫂，但我也能娶她，她如今连我都不肯嫁，你觉得她会答应嫁给你？”

宇文邕“三嫂心中所爱并不是我，我不会强求。”

宇文邕负手走出几步，眼中露出些追忆。

宇文邕“其实三年前若非是你与三嫂，我可能也死了，你们虽然是为了救废帝而来，但到底也救了我的命。”

宇文邕“我也是自那一次对三嫂上了心，可我不是废帝，父皇不喜我，哪会在乎我心悦何人。”

宇文护“你到底想说什么？”

宇文护自然没那个耐心去听他说心中对你是何等感情，直接打断。

宇文邕笑着看来，“当初阿护哥你率军平定江陵被困，父皇以大军为要挟，逼迫三嫂嫁给废帝，此事，阿护哥你应该清楚吧？”

宇文护“……”

宇文护又不是愚笨之人，当时不知，可过了几日也想明白，哪里是变心，分明是受人胁迫。

宇文邕“阿护哥可知，你被父皇关进天牢后，为何能被放出？”

宇文护“什么意思？”

宇文邕“阿护哥心里只怕在怨着三嫂当年狠心闭门不见的事吧？阿护哥可知三嫂近几年有头疼的毛病？只是三嫂一直让人将消息瞒着，除了废帝和玉书，也就一个我知道了。”

宇文护“怎么回事？！”

宇文邕“成亲之日，阿护哥你被关入天牢，手脚俱断，情况不好，三嫂在大雨大雪中跪了一夜，撑到废帝醒来，父皇这才松口将你从天牢放出。”

宇文邕“而三嫂因此一病不起，更落下了每逢雨天或情绪激动便头疼的毛病。”

宇文护心神震动，当日的闭门不见到底是一根刺，只是他忽略了这根刺的存在，不愿因一些小事儿损了二人的感情。

宇文护却原来，竟是他误会了！

宇文邕“阿护哥又可知三嫂为何不肯与你重归于好？”

宇文护“为何？你知道？”

宇文护迈出一步，抓住他的手臂，呼吸略有急促。

宇文邕“知道。”

宇文邕“父皇病重，独留三嫂在病榻前，我便心生猜疑，悄然靠近，却岂料……”

宇文邕“父皇有心让心腹杀了你，三嫂为此立誓，必保废帝，若废帝死于你之手，她与你重归于好，则你二人必将惨死。”

宇文邕“三嫂从来都不舍得让你去死，也不舍得让你愧疚，所以宁可一个人担了埋怨，也只字不提。”

宇文邕“可阿护哥，我不想再见三嫂郁郁寡欢，太医也说了三嫂的情况，三嫂若如此下去，对寿数有损。”

宇文护“……”

宇文护又是为了他……

宇文护又是为了他！

宇文护“认识了我，才是错误的开始……”

宇文邕“阿护哥，这些事我都告诉了你，该如何去做就要看你的了，我能为三嫂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宇文护“……”

宇文护深深看着他，忽然轻笑一声。

宇文护“阿邕，我让你做个真正的皇帝，可好？”

宇文邕“阿护哥？”

宇文护“若仍为权臣，下场只有惨死一个，唯有离开长安，才能让她放心。”

宇文邕“你舍得？”

宇文护“没什么能比得过我的央央。”

宇文邕定定看着他，忽然笑出声来。

宇文邕“我总算知道三嫂这辈子为何放你在心上了。”

宇文护“那几个孩子都不是我的血脉，可毕竟是我养大的，你要将我打成什么样的人皆无所谓，不要动那几个孩子。”

宇文邕“……”

宇文邕“好。”

宇文护理了理身上朝服，略一拱手，转身离开。

宇文邕看着那道渐渐走远的人，扬声。

宇文邕“宇文护！照顾好她！”

宇文护不语，轻轻一笑，竟觉一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