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叶连打着呵欠,伸着懒腰走出营房。面上银色面具闪着微弱光芒,他倒是笑的开心。
“叶将军。”一军士和他打招呼。
“嗯。”叶连微笑示意,看来叶言在这里人缘不错。也是,像他那样的人,有几个对他的印象是坏的?
步入主帐,骆猗首先向他点头示意。叶连回以亲善友好的微笑。在笑中,叶连缓缓摘下银色面具。
浓眉大眼、挺鼻俊颜,与叶言虽为兄弟,长相却不如他温婉。之前一直戴着面具看不出些什么,现在突然发现,其实他和叶言还是挺相像的,除却那眉眼。
“哟,想通了,不再躲躲藏藏的了?”骆猗调笑。
“王爷说笑。”叶连只吐出几字,便与骆猗商量起进攻事宜。
骆猗主张引蛇出洞,一队军士主要负责正面进攻,两队军士从侧翼包抄,与主攻队伍形成合围之势,最大限度消灭对方城防力量。
叶连完全赞同,提出领军人选。正与众将士讨论的火热之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直射入中军主帐,给在场众人来了个猝不及防。一时间,万千弓箭齐发,密密麻麻朝军帐而来,火光四射,立马燃得热烈。
“快!保护王爷!”
“保护将军!”
一队军士持长枪铁盾护在骆猗与叶连周围,赵昂见此稍微松了一口气,持剑领兵对抗偷袭的星夏士兵,一时之间兵刃相接。
望着不远处袅袅上升的轻烟,林又寒认认真真感叹了一番军营伙夫的勤勉,直到更浓更粗的黑烟出现在眼前,这才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果然!
林又寒气喘吁吁的趴伏在雪地里,正是星夏将士挡在眼前,只是所剩不多,绝大部分都去偷袭云冬军帐了。
那领头将军抚掌大笑,说什么还云冬桓王、景春夜神呢,还不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被打得落花流水!
一听这,林又寒就不乐意了,虽然她从不认为偷袭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是辱骂自己徒弟和自己国家的将军就是不行!
“啪!”
身后的袭击来得猝不及防,二十几个人,一下干掉了两个,看来也没有那么厉害。
碎魂一出,众人立即紧张戒备起来,以那将军为中心迅速围城一圈。看到来人,不过一个小姑娘,又都松懈下来。
那将军更是觉得好笑:“我当是谁,原来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又按捺剑柄,“不过,管你是谁,杀!”
林又寒也一肚子气:“来啊!偷袭也就算了,竟还辱骂他们!”
他们?将军更是觉得好笑,小小丫头而已,不用他出手。
面对进攻,林又寒有条不紊,一个弯腰顺利躲过众人的刺杀,利用雪地快速滑至军士身后,反转一甩,用尽全力的一边狠狠抽在星夏军士身上,眼都不眨!
两个军士吐出大口鲜血,重重倒地。见此,那将军以迅雷之势闪至林又寒身边,愤怒难当,一记重拳狠狠向林又寒砸去!
林又寒侧身躲过重拳,却正正撞向一军士挥扫的长剑,腰腹受创,顷刻间血染衣袍。
血腥,总是让人激奋。只要空气中流动一丝丝腥甜,就能引来野兽的撕咬,是致命的诱惑!
那将军瞬间露出嗜血的阴邪笑容,看得人心惊!
正当时,羽箭划破苍穹,倏忽而落,直直贯穿敌人咽喉!
叶言踏雪而来,弯弓搭箭,神色凝重,所发射出的箭更是百发百中。与林又寒后背紧贴,两两配合,更是完美无缺。
军士一个一个倒下,最后只剩下一个领兵将军。
他倒也有骨气,奋力拼到最后一刻,最后实在支撑不住单膝跪地。甲胄染血,两眼通红,头盔早就不知丢在了哪,发丝凌乱,哪还有半点刚才盛气凌人的气势?看得林又寒都不忍杀了他。
“不可放虎归山。”叶言看出林又寒那一低头的不忍,话出,不等林又寒回答,就提剑将他击杀。
林又寒捂着伤口舒了一口气,一呼一吸之间别说还挺疼。
望着面具后担忧的神情,林又寒道:“谢谢你救我!”忍痛道谢,还真不是那么轻松的。
“无妨。”叶言伸出手,想要抚摸林又寒苍白的脸,可一看到自己右手上紧紧缠绕的布带就急忙缩回。
“我很好,不用担心。”林又寒脸色越发苍白,浑身透露着无力。
平时走个路都垫底的人,受这么重的伤又能好到哪儿去?见此,叶言撕下衣摆,缠绕在林又寒腰间。
他靠近那一瞬,林又寒又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槐花香,恬淡清新,还挺好闻的,如此熟悉,不禁就想起了叶言。
林又寒想,兄弟嘛,总是有很多共同爱好的!
“我背你。”叶言主动蹲下身来,面具遮挡下的他一脸认真,也添加了几分固执。
“不不不……”
没等林又寒拒绝,叶言就背起了她:“你腰受伤了,别乱动,不然会很疼的。”
“那好吧。”林又寒一心忐忑,在她记忆里,自己还从来没有被谁背过,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还脸红了一阵。
和她不同,叶言是很高兴的,抿唇微笑,内心更是暗自兴奋,又不敢轻易去瞟林又寒一眼,悄悄的,按捺欢喜。
两行脚印一深一浅,漫向更深更远的雪地,真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上次你去了哪里,我找不到。”叶言还是忍不住问。
一听这问,林又寒赶快回答:“我遇到云深了,你不认识,他是我朋友,很厉害的,我现在和他一起。”又忍不住问,“我走的时候你不在,也没找到你,但是我有让店家给你带话的。”
“原来如此。”叶言不再问,只默默享受这时光,就快到军营了。
走到岔路口,叶言轻轻将林又寒放下,抚去石上的白雪,又找了干草垫上,这才许她坐下。
林又寒紧盯着他,苍白的脸上全是感谢。
“这儿离军营不远,你就先在此将就,我去找人帮忙好不好?不要乱动,今天会很忙,可能不去看你了,不要乱想。”
叶言细细嘱咐,林又寒看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脑中全是慈祥的老父亲给爱女殷殷嘱托的画面。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大哥给宠爱的妹妹的关心。
林又寒只傻傻点头,也不回话。
见此,叶言松了一口气,走了几步又驻足回望。
能瞒一时是一时。
骆猗刚刚率领将士击退敌军,又认真巡视了军队的伤亡情况,伤了不少,虽不至于动摇根本,却也带来不小的影响。若是不能及时救治,没有良好的疗伤环境,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难免不会变得更糟!可是,军中的医药储备……
看来,是到了发挥他们作用的时候了!
回到有些破乱的主帐,些许疲惫。赵昂笑嘻嘻地出现在他面前,弄得骆猗一下紧张起来,以为他又出了什么事导致精神错乱。
“公子!”赵昂将“子”这个字提音,他怎么笑得谄媚?
骆猗寻声望去,赵昂出现在军帐门口,他不甚在意。又一眼望去,赵昂搀扶一人,白袍裹身,浑似大雪团,是林又寒没错了。
骆猗惊愣在原地,缓了一阵,咧嘴大笑,十分开怀!若是没看错,他眼里星星点点的光,就是泪花了。
原谅她不能立即跑到他身边问问是否安好,林又寒只能回以柔柔的微笑。与此同时,骆猗箭步奔至林又寒身边,话不多说,一把抱住林又寒,生怕眼前只是梦幻泡影,怕一松开,就散了。
“我好想你!”骆猗笑出眼泪。
林又寒强忍腰间疼痛,笑着环上骆猗的腰,这就是最好的回应了。
感受到这一动作,骆猗更是开心,抱住林又寒的力气又加大几分。
林又寒觉得,谋杀师父也不带这么玩的。
赵昂看不下去,急忙解释:“公子,她身上还有伤呢!”
“什么?骆猗一下反应过来,拉着林又寒反复查看,满是担忧,“哪儿受伤了?要不要紧?传军医!”
“已经传过了,估计受伤的将士太多,一时之间忙不过来了。”林又寒放开骆猗的手,要再让他这么查看下去,早晚失血过多而亡。
“是。”骆猗舒心地笑。
看这场景,赵昂十分知趣地退出了军帐。
“要不要我帮你?”军帐外,骆猗坐不住,看着半天没动静的营帐大声问道。
“滚!”
林又寒只回一字,又继续手上动作。
听这中气十足的回答,骆猗算是放了心了,还低头痴痴地笑。
“好了吗?我进来了?”骆猗试探性地踏步,又立马折回。
林又寒出来时自己已经换好了药,一身云冬军士装束,发髻高挽,长衫落拓,看在眼里倒是十分利落。
骆猗含笑,盯着林又寒,目不转睛。
林又寒疑惑:“笑什么?”
“我就是一见你就欢喜,想笑,我忍不住。”
“呵!”
这下连林又寒也和他一起笑起来,两人不时低头偷笑,抬头欢笑,尽管并不知道在笑什么,但就是很开心,很想笑。
“呼!”
叶言长舒一口气,她没事就好。骆猗……她喜欢就好。
叶言离去时,连个背影也未曾留下,事实上现在除了叶连,在别人眼里他连个影子都不算。
现在,他就一心一意做好那个鲜为人知影子,随时随地保护好林又寒,保护好叶连。这样,才不算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