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欣然作伴

七月，已是初秋，转眼之间，半年就过去了，可是，要得了半年吗？

　　“公子，来信催了。”

　　“知道了，回信，秋日即归。”

　　“是。”

　　秋日，又是哪日呢？

　　赵昂退下，骆猗沉思：留给你我的时间不多了呀。

　　最近无事，林又寒闲来总是睡觉，也不练剑，也不去后山，每次骆猗一说到这事，她也不爱听。

　　“师父，山下的农户就要收割稻谷了，这满地金黄的景象怕是要看不到了，你不去看看？”骆猗建议。

　　“去吧，我要找个清凉的地方，你别偷懒，我会监督你的。”

　　骆猗立马答应。

　　从山顶上望下去，梯田逐级而下，多像一个个月牙形的沙丘，从高到低。不过那是属于大漠的风光，在景春，多的是丘陵和平原。

　　这个时节，正是稻谷慢慢变黄的时候，哪有骆猗说的遍地金黄。不过来都来了，吹吹风也是很舒服的，总比在家睡觉好。

“师父。”骆猗满头大汗，坐到了林又寒身边。林又寒扔给他一壶水。

　　“师父……”骆猗欲言又止。

　　“怎么了？婆婆妈妈的。”

　　“你，是真的很喜欢叶师伯吗？”

　　“挺喜欢的。”

　　“不是那种喜欢？”

　　“嗯？”林又寒狐疑的看着他。

　　“就是想嫁给他那种。”

　　“废话！”骆猗心中一凉，林又寒继续说道，“谁有事没事把自己想嫁的人挂在嘴边？”

　　见骆猗仍旧不解，林又寒索性一下子解释清楚，免得他乱说：“我身边的人，云深、泥浅、曲流，甚至江南，谁不知道我喜欢叶言？但是，此喜欢非彼喜欢，不是你说的那种。”

　　“单纯崇拜？”

　　“嗯。”林又寒郑重点头。

　　“你就没幻想过？”

　　林又寒变得忸怩起来：“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林又寒低下头去，又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我和他差的太远了，他就像隐在云端，越是美好就越是得不到，越害怕失去就越容易失去。所以，后来想明白了，我和他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哦？”骆猗掩饰不住内心深处的兴奋，“你什么时候想通的？”

　　“你出现之前。”

　　骆猗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林又寒，直接按到了地上，动弹不得。四目相对，鼻尖擦着鼻尖，上次没亲成，这次，可不能错过，只要再移动一点点，就一点点，忍不住。

　　林又寒一脚踹开骆猗，翻身站了起来，一直盯着骆猗眼睛的她根本没注意到骆猗的动作，反应过来后，脑子里全是：这像什么样子！

　　“你离我远点。”林又寒坐到了旁边的石头上，教训骆猗，“你为什么要这样？身后就有石头，万一磕到怎么办？谁负责？你到底有没有顾虑过别人的感受？”

　　骆猗坏笑，竟有几丝妖娆妩媚。看得出来，林又寒生气了，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想要亲她，没想到……更是增添了他莫名的感觉。

　　“还有，我不喜欢别人靠我太近，我也不喜欢靠别人太近，你怎么这么顽皮呢？你是怎么学习规矩的……”林又寒喋喋不休，骆猗知道，这是触碰了她的底线了，不过，再啰嗦的话，只要出自林又寒口中，他都能耐着性子听完。

今天，是特别的开心呢。

　　“又寒。”

　　“叶言，什么事？”

　　“今天叫你来是有些话想对你说。”叶言招呼林又寒坐下，给她倒了茶。

　　“我收到云宗主的来信了。”

　　“哦？说什么了？”林又寒很好奇，叶言和云深什么时候都有私下来往了？

　　“关于骆猗。”叶言把手放在了林又寒手上，把它握在手心，意识到什么后，慢慢抽回，“不管我说的对不对，你要认真听完，不可以乱想。”

　　“你说。”

　　“骆猗来崇明的理由众所周知，我是怀疑骆猗的真实身份，他一个小小的千霜阁少主，居然能让琰州最有权势的吕氏主母制止他儿子的行为，解救我们所有人，并且事后吕夫人自刎，吕府抄没，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你怎么知道是骆猗？”

　　“我和云宗主私下调查了，吕夫人和骆猗曾在距驭风台不远的一家酒楼见过面，两人一前一后，交谈甚密，摈退左右。而且那是骆猗前往京都的前一晚，之后吕善的计划顺利进行，我们必输无疑，吕夫人却在关键时刻救下我们所有人，为什么吕夫人会突然这么做，你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林又寒摇头，又道：“所以你怀疑骆猗，觉得他威胁吕夫人的理由不充分？”

　　“是。我不相信凭借驭风台的实力会处理不了几张字据。”

　　是的，几年前千霜阁在景春闻所未闻，近年来却声名大噪，对其阁主骆不离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要论实力，以驭风台几十年的根基比起千霜阁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会被轻易扳倒？况且千霜阁远在云冬，又怎能轻易撼动身在景春的驭风台？除非，千霜阁背后有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林又寒不禁懊恼，自己这脑子平时都干嘛去了？

　　“他有没有向你询问过一些奇怪的问题？或是平时有没有什么异动？”叶言的这个“他”，指的正是骆猗。林又寒摇摇头，这下，又关系到骆猗的动机问题了。

　　“又寒，窥探他人秘密本不是君子所为，但是只有弄明白骆猗的真实身份才能让他继续留在崇明。”

　　林又寒点头：“你能这么说，莫不是已经有了消息？”

　　“我们去云冬吧。”叶言提及，他曾说过要带林又寒去云冬看漫山遍野的秋装锦绣，这下，可以一举两得。

　　“就我们两个？”

　　叶言坦言：“还有曲流。”

　　“那你带两个姑娘方便吗？”

　　“都是习武之人，没什么不方便。再说，你还信不过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瑾本意是让叶言和曲流前去的，是叶言，主动请求带上林又寒。

　　“骆猗，过几天我就要和叶言去云冬帝国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要乖啊。”

　　“为什么是你和叶言去？我也要去！”骆猗拉住林又寒，不让她走。

　　“上次我和他约好的，一起去云冬看枫叶，还拉过勾的，现在已经秋天了，不能反悔的。”

林又寒说的一本正经，并未说明此行的真正目的。

　　“那我不去了，你保重。”骆猗想起那次林又寒和叶言拉勾，又死死盯着林又寒。也好，叶言走了，就更容易下手了。可是……

　　“师父，我舍不得你。”

　　骆猗小声嘀咕，林又寒反问：“舍不得谁？下次说话大点声，那么小，听不见。

”是！下次一定大声，让全崇明都听见！”

　　如果我们就只剩下几天，那么我要日日夜夜缠着你，黏着你，去你去的任何地方。还有，有件事一定要告诉你，那就是我喜欢你，不，是爱你。

　　这几天，林又寒总觉得骆猗怪怪的，自己走哪他跟哪，可是自己居然不赶他走，这也够奇怪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不仅白天，晚上时骆猗仍守在她身边，或在她卧房的屋顶上；或在她廊下的阶梯上；他甚至走进去，为她掖好被角，摸了她的头发……但她不知道，他也不会告诉她。还有啊，林又寒一夜醒来，发现自己庭前的路已补好，是谁这么好？就这大清早上，连骆猗也赖床。

　　“师父，师父！”骆猗提高了音调，林又寒出现，嫌骆猗声音太大。

　　“明天你就要走了，我带你去山下玩怎么样？我知道一个好地方，保证让你飘飘欲仙。”

　　“现在？”林又寒抬头看天，月黑风高，立马否定，“崇明规定，不到月末不让下山，况且现在已经天黑了，我不去！”

　　“你就是太刻板了，老守着那些规矩又有何用？你不去可是会后悔的！”

　　“我不去！”

　　“就当我去你陪我行不行？”

　　“不行，这也坏了规矩。”

　　“不行也得行！”骆猗连拉带拽，把林又寒拖下了山，林又寒再怎么不情愿，最后不也服从了不是？

“哇！好热闹！”林又寒满目惊叹，紧紧拉着立柱上的彩帐子，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我喜欢这个地方！”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骆猗看着林又寒傻傻的模样，莫不是被这闭月楼的富丽堂皇给震惊到了？那她肯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等她知道了还不得羞死？

　　骆猗忍住坏笑，咳了两声，郑重其事道：“姑娘，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知道啊，闭月楼，全澧川最大的花楼。”

　　“啊？”骆猗张大了嘴巴，她竟然知道，并且还喜欢？突然脑袋一片混乱。

　　见骆猗吃惊不小，疑惑道：“你不会以为这是什么酒楼茶肆吧？”

　　“啊？不是。”骆猗半天反应不过来，想不到自己这位师父，口味真挺重啊！她，真的是女人？

　　“我带你进去看看可以吗？”骆猗屏住呼吸，期待她的答案和自己一样，那样，自己还不算犯罪。

　　林又寒居然僵硬地点了头，下一秒追悔莫及，她可以非常清晰的感受到心中的慌张，以及“咚咚”的心跳。骆猗一脸黑线：我为什么要带她来这儿？谁知道呢。

　　“可是我这样进的去吗？要不要换换衣服？”林又寒看了一下自己一身女装，白莲玉坠摇摇晃晃。确实，喜欢是喜欢，心里还是颤栗，万一被逮到怎么办？万一今晚崇明的师兄弟们也有出来的怎么办？过路的人可都奇奇怪怪的盯着她看。

“要不……我还是不去了。”林又寒转身欲走，却被骆猗一把拉了回来，直接塞进了闭月楼大堂。

　　林又寒这下才看清楚了周围的莺莺燕燕，一个个眉目含情，又有的悲戚哀伤，却不乏清尘脱俗之人。抚琴唱曲，舞姿曼妙，当真是个寻访红颜知己的好去处。

　　“哎，姑娘你……”

　　骆猗拿出一锭金子，吩咐了下去，来人便不再说话。

　　“走这边！”骆猗拉着林又寒上了二楼厢房，由于心中害怕，不敢怎么说话。骆猗却笑了，刚才还傻笑着喜欢，这下却跟个受惊的呆头鹅似的，原是叶公好龙。

　　“这边。”既然林又寒来都来了，那就带她好好体验一下，过了之后要打要骂，都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