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入冬,穿着比较单薄的易肆无助的看了看四周,对着手吹了几口哈气。
九年没在了,自己原来的故乡已经变得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外来人。
可悲又可怜。
干燥的冷空气从易肆的肺部不断穿过,街道上的人来去匆匆。
易肆从小没见过她的母亲,而她父亲是唱武生的,可惜的是有那样一个名角父亲,他自己天赋却不怎么好,没有继承天赋却继承了爷爷的一身倔脾气。
在易肆的记忆里,哪怕是已经身在中年的父亲也会经常被爷爷用棍子打。
从小时候委屈的流泪,到了中年的面无表情。
“你会不会唱!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每次看见自己父亲被打,易肆总是自己小心翼翼的躲在墙外往里面看,听的最多的也就是这句话了。
每一次她父亲都不会回应,可偏偏那一次,易肆记得最深。
“你以后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
还穿着戏服的父亲直接站了起来走了出去,易肆连忙躲了起来,向外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心里直发慌可却做不了什么。
“你这个逆子!”
还在院里的爷爷气的直接把棍子丢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从此再也没有看见过她父亲。
“阿肆,你说爷爷错了吗?”在某一天,爷爷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又苍老了几岁。
她没有回答,因为她自己清楚,她也没有继承爷爷的天赋。
所以爷爷让她去说了相声。
“非不能为,实不为也”
走之前爷爷最后给她的一句话还留在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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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一条新建的商业街,到现在易肆看到一些小巷子之类的地方都还会下意识的躲开。
安泽社……?
易肆看着熟悉的门前挂着一个牌匾。
不对……
现在正在开场,易肆想进去却被拦住了。
“请买票”
“多少钱”
“二十”
匆匆忙忙给了钱之后,往里面走了几步,推开门看见了就是孤零零几个人在那看着戏,表演的是赵子龙的七进七出。
所有人都不再是熟悉的面孔了。
“孔爷爷!”
坐在台下听戏的人,回头看向易肆皱着眉仔细辨认了出来。
“易丫头?”
仿佛对这个很久没见到人感到惊讶,孔爷爷的语气都提高了几分。
“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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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一起到了外面,易肆憋不住的说道“这里怎么回事?”
“……”
“哎……我也不枉你叫我声爷爷……”
孔爷爷叹了口气说道“你爷爷知道你的那个事之后,没过多久就……”
“……”
小园子原本就生意惨淡,一堆人只能靠着别的勉强生活,最后还是卖掉小园子才给爷爷一个体面一些的葬礼。
“怎么……怎么没告诉我?”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哎……易丫头,这好像是你爷爷的意思……有句话我不知道说还是不说。”
孔爷爷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
“他让你永远别回来,他就算死了,也丢不起这脸”
“你爷爷就这个倔脾气,你也不用太在意,我看着你长大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样孩子”
“别放在心上!”孔爷爷看着已经愣神的易肆摇摇了头,走进了剧场。
“孔爷爷!”易肆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住已经迈进去的孔爷爷。
“我爷爷的……墓碑在哪?”
孔爷爷回过头看着眼圈已经发肿的易肆无奈的摇了摇头。
“逝者为大,你爷爷不让我说,我也没办法说,只是他说的是,如果你还有良心回来,就离开的远远的……让他在地下能跟你父亲好好认错。”
“他说是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