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柾国“江西不是我送你那只乌鸦吗?”
是啊,确实是啊,可为什么听到之后心脏隐隐发痛?
江西本来就是乌鸦,哪怕不再是鱼也是乌鸦,
自始至终算不上人。
艳栖垂眸掩下神色,乍一看的清冷淡漠,但她知道自贱已经根植入骨。
骨髓抽尽也改不了的自轻自贱,是注定的无望。
艳栖“之前在我这儿,是人。”
大江东去,江西不去,她西去。
那被金泰亨弃了的江西,那个胖子江西,那个连名字都难听的江西,曾是人,活生生的人。
可田柾国不知道,他目色坦然地握住她的手,手心茧子还在,那些年贫贱到成为人肉沙发的印记还在,江西的痕迹抹不去。
她从未被当成人对待,她过的是甲第连云之下的少爷难以想象的生活。
受伤挨打是家常便饭,食不果腹是日常生活,人见人弃是习以为常,江西是没有身躯的,后来由鱼变成了乌鸦,叫的厄运连连,也就修成了人的艳栖护着它了吧。
田柾国“都一样,反正姓朴的,你离栖栖远一点!”
都一样,江西是人抑或不是他们都无所谓,他们不在乎,江西她无关紧要,哪怕沉溺深海也无人叹息。
那么成为艳栖的意义在哪儿?
有那么一瞬间,她对田柾国好似生了一种名为厌恶的陌生情绪,他就像那些施暴者。
一无所知还口无遮拦,伤人心不自知。
艳栖“跟着我也没什么的。”
不过相互依偎,不过一起孤身只影,不过江西已经够孤独了,它独自一身漆黑羽毛就够了,别再来人扰它无言了,江西得不到的光艳栖要给朴智旻,他不能再溺死,变成同样一身漆黑羽毛的乌鸦了。
田柾国“栖栖?”
田柾国“栖栖!”
凶也没有用,谁也无法阻止无光者向光而行。
他们在黑暗中挣扎太久了,他们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只怕黑,谁也别想推他们回无光深渊。
朴智旻“朴智旻。”
将会用生命守护光的朴智旻,他除了自己一无所有。
所以他将自己作为回礼给她,也请她做他的救赎。
只要她站在那儿,哪怕一动也不动,他也能触到光。
艳栖“艳栖,无处栖息的栖。”
都是在黑暗中爬出来的,她攥住了别人的衣角,然后向他伸手。
既然劫数难逃,那就不逃,大不了同葬下黄土,好歹也算解脱,千回百转,命罢了。
田柾国“栖栖~”
田柾国的心路人皆知,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他又能如何?
一曲相思而已。
林恩橙“柾国哥哥,快!陪我去看电影!”
再者,他身边还有无辜烂漫的少女,她艳栖失了笑,又怎么能毁掉另一个少女的赤诚?
田柾国“林恩橙,你放手!”
说着放手,却还是没使劲甩开她,到底是被拉走了。
林恩橙“你已经被我拉出来了~”
艳栖看着他们的背影,一样天真烂漫的年纪,她笑的赤诚,她却眸中惆怅,命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被不公对待。
可偏偏受苦还有人相伴。
这是一场只有一个人在意的电影,看的人只有田柾国和林恩橙,但谁也不知道电影讲的是什么,因为田柾国看着手机在等某一个人的消息,
而林恩橙满眼都是田柾国,视线片刻不离,她终于鼓起勇气,小心伸出手想握上田柾国的手,像小时候一样被他宽厚的大掌包裹,就会有难以置信的心安。
田柾国一直都是林恩橙的定心锁,锁住了前生和余生,她无可救药的沦陷其中。
手伸在半空,只差毫厘就可以碰到了,田柾国漫不经心地一低眸,恰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眉心刹那蹙起,手毫不犹豫地移开,眉眼间的空白染着明明白白的不耐烦。
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