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与你母亲，当真是像极了。”

青蘅君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她的母亲，良久，才终于叹出这一句。

二十多年过去了，直至今日，他都仍然记得那个横剑于他颈上，悲声大喊“你还我师姐”的姑娘。

当年阿郁甫闻温昕女儿诞生之时，还曾动过定亲的念头。现下兜兜转转，自己的儿子终是与她的女儿结缘，也算是了却了阿郁与他的一桩心愿吧。

青蘅君轻轻拍了拍蓝曦臣的肩，笑道：“阿涣，这是个好姑娘，你母亲知道了也定会欢喜的。”

虞昭一路上提心吊胆，听了这话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她人生中第一次见家长，也不知寻常姑娘这时候该说些什么，竟脱口道：“青蘅君您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涣哥哥的!”

青蘅君笑出了声，“阿涣啊，你带来的小姑娘还真是有意思。”

蓝曦臣道：“阿昭素来如此，父亲莫见怪。”

青蘅君背向他们，负手而立负，“阿涣，你先带着虞姑娘去见见你母亲吧，我想再在这里待一会儿。”

蓝曦臣行礼退下，虞昭随着他走过小筑木廊，跨进那扇似乎已尘封许久的门。

屋内整洁明亮，一看便知是经常有人打扫的，显得那布满灰尘的木门格格不入。种种陈设，都像是保持女主人离世前所摆放的位置，仿佛那人从未离去。奇怪的是，这屋内并未呈放牌位。

蓝曦臣在一方木榻前跪下，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母亲，我……”

“我带阿昭来见您了。”

虞昭亦在他身旁跪下，俯首一拜，“师伯，我来看您了。”她话音刚落，不料被她方才置于一侧的流光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一时间剑光大盛。

虞昭目瞪口呆，连忙按住那看上去下一秒就要飞出去的佩剑。

“涣哥哥，你来帮帮我，我，我快按不住了！”

然而就在蓝曦臣的指尖触到剑柄的那一瞬间，两人便双双昏迷了过去。

青蘅君只听得房内“咚”一声闷响，顿觉不妙。走进屋却只见到昏迷不醒的两人，还有那把仍在闪烁着诡异橙光的佩剑。

他俯身拾起流光，脸色不禁一变，这是……温昕当年的佩剑。

虞昭发现自己又置身于那奇怪的梦境之中——所幸这次还有蓝曦臣陪她一起。

蓝曦臣冷静分析：“这里应不是现世之地。”

虞昭点点头，道：“涣哥哥，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我却是来过这里的。”

蓝曦臣微微诧异地睁大了眼，虞昭继续道：“而且我怀疑，这也是我娘亲从前来过的地方。”

他们飘浮在半空中，这时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他们向某一方向而去。

“阿昕，你也别太忙啦，早点下班吧。”

“乔姨，”被唤作阿昕的女子抬起头，赫然就是虞昭的娘亲温昕，她穿一身白大褂，笑道：“我知道，可是今天刚进了一批新药材，我总得好好清清货吧。我清完就走，您放心吧。”

“好好好，阿昕啊，早点回来，乔姨给你准备好吃的。”

待乔姨走后，温昕才变了脸色，她直直望向他们所在的方向，面露疑惑。

难道娘亲能看见我们？虞昭屏住呼吸，下意识握紧了蓝曦臣的手。

“也许是我看错了吧。”温昕小声嘀咕道，“可能最近工作真的太忙了，都忙出幻觉来了。”

虞昭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竟是个堆放药材的地方，一个个铁方格上贴着她所熟识的名字。难道娘亲在这里也是个医师？

蓝曦臣低声道：“阿昭，你的猜测大抵是对的，只是……”

“恐怕师叔，原本就生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