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昨夜的梦,次日虞昭晨起时仍是昏昏沉沉。
她对镜梳妆,才发觉眼底淡淡发青,面白如纸,忙扑了些脂粉遮掩住。
江厌离在房间那头远远叫她:“阿昭,你衣服湿了,今天就穿我的吧,我这里正好还有多的一件。”
虞昭笑着走过去:“我要是再大上个几岁,就穿不下阿姐的衣裳啦。”这话倒不假,她虽比江厌离小了近五岁,却长得很快,身量并不比江厌离小多少。
江厌离看向她,突然“咦”了一声:“阿昭,你的铃铛呢?”
虞昭笑脸一僵:“铃铛?”她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虞昭蹙起眉,凝神回忆昨日行程,明明出门前都还在……是了,出门,那一定是在路上丢了,山路既险且长,找一枚小小的银铃犹如大海捞针,她心底不由得泛起深深的失落感。
江厌离温言安慰道:“丢了也没关系,等我们回了莲花坞,让阿爹再给你一个就是了。”
虞昭低低地应了她,却更坚定了找回铃铛的决心。事到如今,看来她只能去找蓝曦臣“自投罗网”了。只是不知道,她又该上哪儿去找他?
机会来的出人意料的快,在云深不知处会客厅雅室门前,她竟意外地撞上了蓝曦臣一行人。
魏无羡冲她挥了挥手,嘻嘻而笑:“好巧啊,小师妹,你也来了,要和我们一起去抓水鬼吗?”他随即转向蓝曦臣:“泽芜君,你不介意吧?我们家师妹也很会捉水鬼的。”
虞昭莫名觉得背脊发凉,转身时正好瞥见蓝忘机来不及收回的冷冰冰的犀利目光。
她最近应该没有招惹到他吧?
虞昭走过来时,蓝曦臣便已认出了她,此时他面上不显,只笑道:“也好,那准备一下,一同出发吧。”
虞昭从来剑不离手,也无需准备什么,默默站在一侧,努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倒是听到了蓝家兄弟一段奇怪的对话。
她心不在焉地想,这不是双生,胜似双生,要是换了她,可看不出蓝忘机那冰块脸在想些什么。
待到了碧灵湖,经了一场恶战,一行人落到岸边作片刻休憩,却听蓝忘机道:“是水行渊。”他复问道:“近日有什么地方受过水行渊之扰?”
蓝曦臣指了指天。
虞昭心尖一颤,岐山温氏。
世人只知她是眉山虞氏长子独女,却甚少有人知道,她的母亲是岐山温氏旁系子弟。这么些年她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他人对于温氏的恶言恶语,但是这次……
也不知蓝曦臣得知她也算半个温家人时会怎样看待她——尽管严格意义上来说,迄今他们只见了一面。
重又回到彩衣镇,虞昭本想趁机询问蓝曦臣是否见过她的铃铛,却见他立于船首,眉宇轻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顿时又将到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蓝曦臣显然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偏过头看她,温声道:“虞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虞昭险些咬到舌头,她不敢正视蓝曦臣,微微垂首:“不知,不知昨日泽芜君可曾拾到一枚银铃?”
蓝曦臣自袖中取出一串悬着鲜红缨络的银铃:“可是这个?”
虞昭接过铃铛,珍重地系回腰间,欣喜道:“正是,多谢泽芜君。”
蓝曦臣笑问:“那么,你便是昨天的姑娘了?”
虞昭一僵,绞着双手尴尬笑道:“泽芜君记性真好,我昨天,昨天…”
蓝曦臣无奈道:“虞姑娘不必如此紧张,我并非家中掌罚,何况你是外客,便是触犯了家规,事不过三即可。”
虞昭这才松了口气,笑容真诚了几分:“多谢泽芜君提醒,不会再有下次了。”
蓝曦臣但笑不语。
虞昭微叹了口气,不愧是世家公子中一品的好相貌,实在是……
勾人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