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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末生——

杨羡阿姐!

杨羡你……

杨羡你怎么能欺负我的阿姐?!

听到前面喧嚣的杨羡将锦囊又塞入了内衫,抬起头才发现一个男人将你狠狠推开,他猛地冲到你的面前,本能地张开双臂护着你,恶狠狠地看着鹿行风。

你只觉得周身恍惚,就任由杨羡护着你,默默看着五步开外的他,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情绪。

鹿行风挑了挑眉,仿佛张牙舞爪的杨羡对他够不成任何威胁。

他的薄唇微微扬起,那种笑容,几乎冰冷了当时的空气。

鹿行风用这种楚楚可怜的姿态,用这种偶然相遇的方式,还是想拼命出现在我面前,这些小伎俩,那几年你用的还不够多?

你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理解过他。

你退了一步,整个身子控制不住地摇晃。

你恨自己,恨自己无力反击,也无法反驳。

回到京城的这半月,你仿佛整个灵魂已经抽离了身体,旁观回忆以前的杨槿宁,连你都无法喜欢自己,不是吗?

鹿行风逼近了一步,俊美却又冰冷的神色,你不是没有见识过,但第一回如此惧怕。

鹿行风流放的三年,我以为你会变。

鹿行风没想到,我还是高看你了,死性不改。

他甚至开始怀疑,上次拦在他马前,差点被马蹄践踏,那是你回京带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他的不耐烦,浸透在冷漠言语中的每一个字。

他觉得你是在自作自受。

许是恼你许多年了。

杨槿宁是。

你不知何处生来的勇气,按下杨羡张开的双臂,独自走到鹿行风的面前,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承认得坦然。

杨槿宁小时候是用过很多次,能看到你的机会,我从不愿浪费。

杨槿宁但往后,不会那么做了。

过去,也许你也应该忘了。

杨羡阿姐,他是谁啊?怎么对你这么坏?

杨羡满脸不悦,只是被你捂住了嘴,才不能说出更多的迁怒之词。

你淡淡一笑,忽略内心的伤痛,别过脸,对杨羡轻声说

杨槿宁他是王爷,羡儿,我们跟他行完礼,就该走了。

以你如今的贫贱身份,他是王爷,你是百姓,你要行跪礼。

杨羡愣着,只能任由你拉着他的手,一同弯膝下跪。

只可惜跪了一半,已然听到空气中传来低喝的声音。

鹿行风够了!没时间看你演戏。

语气恶劣得,让刚跪下的杨羡,身子蓦地一抖。

鹿行风走。

鹿行风面色冷沉,大手一挥,身后的侍从立刻跟随他离开。

你们从未交好,这回交恶也稀疏平常。你挽唇一笑,这般自嘲,以往是自己身处迷雾无法自拔困扰了他许多年,这回割舍一切,你们两个……就不会继续错下去。

杨羡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就是,羡儿想不起来……

杨羡努力回忆着,还为难地皱起眉头。

你依旧跪坐着,任由暮色染上你的周身,微风袭上你的眉间,也无法让你舒展愁容。

你神色凝重,缓缓伸出手去,纤细苍白的指尖,触碰到草间那一枚铜钱,将它收入掌心,拳头无声越握越紧。

一文钱,有一文钱的用处。

而感情,有时候毫无用处。

追风跟在鹿行风的身后,直到走上了酒楼的楼梯,他才开口。

追风王爷,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鹿行风不曾止步,面无表情。

鹿行风说。

追风前天属下回京,听到了个奇怪的传闻,正是有关她。

追风属下觉得,她这次回京,并不是冲着王爷您来的。

在鹿行风还没被封为王爷的时候,追风就跟了他,对于你,他觉得主子有防备也不是毫无缘由。但这回,他却想为你说一句话。

不是冲他?

鹿行风不禁好奇。

京城是非多,无中生有也多。

对于你的事,他不会追问,也不会插手。

你觉得自己再也不会进宫,但在太后初次召见你的五日之后,居然再度传你入宫。

长大些了你才将后宫的规则看得更加清楚,杨家是皇后一支,小时候自然你也跟着皇后,从不觉得太后对你有多眷顾。

回到京城,察觉到皇后对你的生疏冷淡,倒是太后,在太子大婚的第二日,还派公公送来许多糕团点心。

整装之后,你缓缓走入润央宫,给皇太后行过礼之后,倚着相邻的位置而坐。

太后问你最近在京城日子过得如何,你回答得谨慎小心。

正到太后用午膳的时刻,荣澜姑姑叫宫女在偏殿添了张桌椅,你扶着太后缓步走过去。

皇太后去年年关哀家就改吃素了,可不能与你们年轻人比了,今日就陪哀家常常这清淡的味道吧。

太后露出慈善的微笑,牵着你的手一同坐了下来。

你浅浅一笑,等太后动了筷子,你才探出手去。

皇太后年轻气盛的太子殿下都娶了太子妃了,哀家也想要看到整个皇室都太太平平、和和乐乐的。三年前的事,给你也带来不少伤害,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带着那么小的孩子,哀家实在看不过去。

你闻到此处,不禁停下了筷子,抿着唇,不答话。

皇太后最近哀家倒是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对象。

她笑意盈盈,端着茶碗,更显和蔼可亲。

皇太后他是李家的长子,性情人品都是绝佳,弱冠之年就成当今探花,在殿试时深受皇帝赏识,在仕途也是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杨槿宁谢太后娘娘为奴婢费心,只是奴婢不敢奢望,更不敢高攀。

太后瞥了你一眼,见你从容拒绝,只当你是不敢仰望那个位置和名分,便又缓缓张口

皇太后他这一年被皇帝派去江南审查当地高官贪污一事,重振朝纲,他大有作为,虽然如今才是官及三品,但他往后的路,一定能走很远很远。

皇太后只是,在他十八那年,家里就给订了亲,成亲第一年,妻子就过世了,往后就再也未娶……

或许这是,位于深宫高位者能为自己物色出来的最好人选。

你知道自己该感谢,因此回应地万分谦卑恭顺。

杨槿宁回老祖宗,奴婢……从未想过要嫁与他人。

太后眼皮一沉,脸上再无笑意,多了几分冷然和劝诫的沉重。

皇太后慎宁,哀家可是过来人,你若不断了自己的后路,是决计找不到出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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