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梦境

——你知道，他在恐惧着什么吗——

　　瑰丽炫异的流彩斑驳着破碎的玻璃，隐隐约约能看清上面曾经画着的图案。

　　是撒旦印记。

　　“人子啊，你为推罗王作起哀歌，说主耶和华如此说：你无所不备，智慧充足，全然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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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因美丽心中高傲，又因荣光败坏智慧，我已将你摔倒在地，使你倒在君王面前，好叫他们目睹眼见。

　　你因罪孽众多，贸易不公，就亵渎你那里的圣所。故此，我使火从你中间发出，烧灭你，使你在所有观看的人眼前变为地上的炉灰。”(《圣经》以西结书28:12-18）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起，游戏的开场秀即将进入最后的读秒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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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你要撑住！一定要撑住啊……”

　　医院惨然幽长的走廊里，红色刘海的少年与几位身着白褂的医生护士推着一辆担架床步履匆匆地跑过，纷乱错杂的脚步声在偌大的医院里荡起阵阵空旷的回响。

　　“不可以……哥，撑住，别丢下我……”红发少年一边与护士推着担架床狂奔，一边失神地喃喃着，眼神空洞无物。

　　躺担架床上的也是一个少年。和红发少年不同，他的刘海的颜色蔚蓝如天空。但是他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如灰，呼吸急促，嘴唇没有一丁点血色，明显已经昏迷过去，鲜红的血液渗透他身上薄薄的被单，顺着他的手臂汇到指尖滴落而下，在地面上绽开一朵朵鲜红的罂粟。

　　仿佛听到了红发少年的低语，他费力地掀开眼皮，有气无力地瞟了红发少年一眼，嘴唇微动，似是想说什么，但一阵急促的、激烈的喘咳以及一口鲜血堵回了他的话语。

　　“别……哥，你别说话……”红发少年紧咬下唇，声音里不可避免地掺上了一丝哽咽，不过占更大比重的，是深深的恐惧。

　　红发少年的双手在颤抖，他就用这双颤抖的手，抓住担架床上蓝色刘海少年的手，不顾血迹染红指尖，紧紧地攥在手中，恨不得将流出的每一滴血都按回去。

　　从医院大门到急救室的路程短暂又漫长，每一秒钟都像一个世纪一般难熬。

　　终于，写着“手术中”的牌子亮起，紧张的气氛暂时告了一段落。

　　红发少年颓然地倚着墙，盯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一点一点地跌坐在地上，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死死地捂着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呜咽声，可泪珠却像断了线一样，不听话地顺着腮边滑落。

　　不知什么时候，几辆和手掌差不多大，造型小巧，像玩具车一样的小跑车缓缓地停在了红发少年身边，虽然它们的外表与一般的玩具车并无二致，但从它们身上流光溢彩的纹理来看，就知道它们一定不普通。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红发少年从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哽咽出几个字，“我不该那么大意的……都怪我……”

　　“不，是我的错……”四辆小跑车中，体态稍小的那辆蓝色小跑车竟如人一般发出了声音，它流线型的车身微不可察地轻颤着，“是我太轻敌了……”

　　“我们都……太大意了……否则他不会伤得那么重……”另一辆冰蓝色皮卡车的声音充满了深深的自责。

　　“怎么办……好担心他……”颜色如明焰一般火红的跑车无不担忧地道。

　　“不会出意外的，对吧……”金黄色的小坦克碎碎念着，试图用这般没有什么说服力的话语欺骗自己，也欺骗大家。

　　“他不会有事，我哥哥他不会有事的……”红发少年眼神已然空洞涣散，几乎无法聚焦。

　　陡地，他单手撑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向着急救室那扇冰冷的大门大吼道：“哥！我不许你有事！你要给我活下去！！！”

　　因为，在这世上，我只有你了啊……

　　只有……你了……

　　哥……

　　失控地喊完这句话，红发少年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地倒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几位小护士闻声赶来，手忙脚乱地想把他扶起来。

　　红发少年机械地站了起来，衣袋里冷不防掉出了一张起皱发黄的纸。

　　没有人在意那张纸，甚至又来了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想拖走红发少年，但刚刚还失魂落魄的他无意间瞟了一眼那张他不小心从怀里掉出来的纸，突然变得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一般，力气大得出奇，挣脱了那些人的手，一把捞起那张纸，宝贝一样地紧紧搂在怀里。

　　爸，妈，继你们之后，难道哥哥也要离我而去了吗？

　　不要……我不要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世上啊……

　　哥……别丢下我……

　　别丢下我……

　　大脑嗡嗡作响，一切事物似乎都被扭曲揉碎，离他远去。

　　视线越来越模糊，心脏也在钝钝地抽痛，好像有人在用刀，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剜着他被这几天的折磨摧残得极度脆弱的神经。

　　医院冰冷的地板上，红发的少年昏迷过去，眼角带着若有若无的泪痕。

　　发黄的纸张上，苍劲有力的字迹即使在背面也能看得很清楚，上面写着的几个字是：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没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红发男孩在潜意识里反复地，不断地，似乎是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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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灵堂，空旷，死寂，冰冷。

　　烛火幽幽地跳动着。原本温馨的橘红色火苗，在这一刻，也不能起到任何将人心温暖的作用，就如隐含着嘲讽的坚冰，哪怕一丝一毫的温存，都吝惜去给予。烛泪就像是鳄鱼的眼泪，空洞苍白得宛若插入心脏的利刃，只消看一眼，便足以让人痛到麻木。

　　灵堂粉刷得惨白的墙上挂着一幅黑白遗像，上面挂着的黑纱早已经放下，一阵冰冷的风吹过，黑纱微微颤动着，在被烛火映照的墙上投下一片不甚清晰的阴影。

　　遗像中的一男一女看起来年纪不算太大，粗略估计没有超过三十五岁，都身着一身潇洒的军装，英姿飒爽，气度非凡，浑身上下透着军人独有的干练。

　　两具纯黑色的棺椁安放在遗像旁边，一个面容还很稚嫩的小男孩身披素白的孝服，怔怔地呆立在棺木前，双眼紧盯着摇曳不定的烛火，神色空茫，缄默不语，火红色的刘海随着不时经过的风微微飘动着。乍一看就像一只提线木偶一般了无生气。

　　灵堂里的另一个男孩个子稍高一些，天蓝色的刘海略长，遮住了小部分面颊，但遮不住他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清隽气质，即便他看起来也没有比红发男孩大多少的样子。

　　他的怀里抱着一大束白色的花，每一朵都在怒放，他爱怜地抚摸着这些花柔软的花瓣，从中拈起一枝，慢慢地摆在棺椁旁。

　　待手中的一束花全部摆好，他回头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红发男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种极度疲惫的声音让人心酸。

　　他步履沉重地走向红发男孩，轻轻地揽住他的肩，抬头望向遗像：“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擎锋的。”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语气里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哀伤，“我们会去参军，像你们一样，像祖父祖母一样，像我们诺波尔一族的祖祖辈辈一样……”

　　“愿你们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轻轻地摇了摇依旧沉默不语的红发男孩的肩膀：“擎锋，看着我的眼睛。”

　　红发男孩不为所动，空洞的眼神似乎被烛火占据。他依然如泥塑木雕般伫立在原地，魂魄仿佛已经出窍，仅凭最后的一丝神智维持着他站立不动的姿势罢了。

　　蓝发男孩见他没有反应，于是索性站到红发男孩面前，略微压低身子，把双手按在红发男孩的肩上，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唤着他的名字：“擎锋，擎锋?擎锋……”

　　“醒醒，哥哥在呢……”

　　哥哥……

　　哥哥，哥哥……

　　红发男孩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由于长时间未眨眼而极度酸涩的眼球吃力地转了转，脸上掠过一丝短暂的茫然，仿佛在这长时间的失神中迷失了自我。

　　“擎锋，看着我的眼睛。”蓝发男孩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宛如找寻到了目标，红发男孩游离的目光，这一次听话地不再乱跑，而是牢牢地锁定在蓝发男孩的脸上，似乎是渴求一般地望着他，仿佛在祈求哥哥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那种由无可奈何的悲哀，陷入泥潭般绝望的挣扎，被遗弃的无助，和带着迷茫的固执与倔强混合而成的目光，看了实在是很让人心碎。

　　“你，相信哥哥吗？”蓝发男孩当然能看出来红发男孩的想法，但是他并没有回答，而是这样问道，字字句句都咬得很重。

　　红发男孩晦暗不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干涸开裂的嘴唇微微蠕动，喉头上下滑了滑，费力地吐出一个字来，声音沙哑得可怕：“嗯。”

　　“哥哥带着你，我们一起好好活下去，可以吗？”蓝发男孩循循善诱道。

　　红发男孩沉默了几秒，良久，有一颗泪珠从他腮边滑落：“好……”

　　“那就不要再忍着了，”蓝发男孩放下搭在红发男孩肩膀上的手，“哭吧，哥哥陪着你。”

　　红发男孩的目光在那一刻变得清明。他身体颤抖着，终于忍不住嘴巴一扁，扑进蓝发男孩的怀里放声大哭。

　　蓝发男孩安抚一般轻轻拍打着红发男孩的后背，憔悴苍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虚弱的微笑：“一起都会好起来的，对吧？”

　　红发男孩没有回答，只是把手默默地握紧。

　　他的手中，紧紧地攥着一张纸。

本书作者——夜渎大家好，我是夜渎，是本书的作者

本书作者——夜渎由于爆裂飞车之凋零华章并不是对话小说，所以文章均以旁白形式发送，还请大家见谅

本书作者——夜渎这是开头提到的撒旦印记，发出来给大家看一下

本书作者——夜渎好了，就说这么多吧，我们下章见，拜拜ﾉ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