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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第三章 冥府之路

说誓说盟

  作者:鹭离森_KUN

  铃……铃……铃……一串响铃随风而动,由近至远渐入耳蜗,就好像微风若有似无。

  “副官……副官?张副官!你酒还没喝人就傻了!”张日山昏昏沉沉浑身无力,却隐约听见有人似乎在叫他,八爷?好像是齐铁嘴、齐八爷的声音。张日山想回答却觉得自己的头很沉很沉,像是喝了三斤烧刀子,浑身发热,瘫软无力。他抬起沉重的眼皮,佛爷家老长沙旧宅的会客大厅,宾客满堂,人声鼎沸,长沙城人心惶惶如此大的酒局也就佛爷攒得起来,可这是为了什么呢?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麻木了,丝毫不听使唤……“副官!佛爷都还没醉呢,你可不能先醉倒了,这洞房都还没闹呢!”齐铁嘴见张日山呆愣在座位上没有反应,就继续拍着他的肩膀催促着,此时窗外一股冷风徐徐而来,张日山霎时间清醒了,打了个激灵转头看着,看着佛爷和其他贵客觥筹交错,再看看佛爷身边陪着的新月夫人明艳动人一身红装,才想起今天是佛爷和夫人喜结连理的好日子,自己怎么满脑子糨糊就给忘了呢。

  “副官,这点小酒你也架不住,那以后可别说你是我张启山的人……”张启山走过来看着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张日山戏谑地说着。“副官大概最近是有些累了,你捉弄自己亲信算是什么能耐呀。”尹新月轻笑着拍了拍自己夫君的胳膊,嗔怪道。“不……不,夫人,佛爷说的是,我怎么可能只有这点酒量。来,我祝佛爷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张日山被这夫妻俩打趣得有些不好意思,站起来端了一杯白的一饮而尽,喝完还空了一下杯子,表示诚意。但说到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两句的时候,他的心生生疼了一下,就好像有人朝他心底最柔软的位置捅了一刀,张日山摇摇头,大概是自己最近太乏了,酒也喝得有点多,醉了。

  “你小子也醒得差不多了,叫司机送他们回去吧。”张启山拍了拍张日山的肩膀笑了笑,他这副官什么都好就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说什么都认真得要命。“哎,我们不着急走啊,九爷,老五。咱们这洞房还没闹呢,事儿可就没完啊。”齐铁嘴招呼着解九爷和吴老狗,撸了撸袖子,佛爷的便宜也就今天他们能占上风,还不赶紧的。“八爷,你快算了吧,人家佛爷和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几个才不做什么碍眼的事儿。”吴老狗抱着自己的三寸丁儿,晃晃悠悠地和他们打趣一番就走了,解九爷也带着自己的夫人告辞了,只剩下八爷一个人倒好像有些不识趣。“那算了吧……我啊,也别在这里碍眼了。副官,麻烦你给我找辆车吧。”齐铁嘴转向还略有些发呆的张日山,张日山被他这么一叫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佛爷,今天人多司机不够,我这边就先送八爷回去吧。”张日山向着张启山夫妇微微颔首,引着齐铁嘴就朝大门外已经停好的黑色老式轿车去了。汽车缓缓启动,街上除了孤零零的路灯还亮着,其余的什么也没有。“我说小副官,你这表情怎么这么沉重?你说你十七八岁的年龄,怎么老跟个老头子一样?心事这么重干嘛,你这样小心日后讨不到堂客。”张日山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与齐铁嘴你来我往地斗嘴,只是回头淡淡看了齐铁嘴一眼。铃……铃……铃……熟悉的响铃声从车窗外传来,幽幽地穿透耳膜,张日山突然打了个冷颤,便开口问道:“八爷你听听,这是什么声音?听着怪瘆人的呀……”齐铁嘴噤声侧耳细听了一下,轻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这不就是打更的么,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装神弄鬼的,我看你个呆瓜是心里有鬼……哎哎,就停这儿,我到了。”张日山将车缓缓地停在齐铁嘴铺子门口,奇怪地问了一句:“八爷您不回家?”齐铁嘴摆摆手,笑着说:“我这孤家寡人一个,眼见着都后半夜了,我啊,直接在铺子里睡得了。倒是你小子,脸色可不好,你啊这样,明天来我铺子我给你卜一卦,不算卦金。”张日山听完笑着摇摇头,他向来不信求神问卜这一套。

  看着张日山开着车消失在夜色里,齐铁嘴有些忧心忡忡地伸着脑袋张望了一下,小副官印堂发黑,怕是有血光之灾呀,想着又自己笑着摇摇头,小副官的命格和麒麟血那可是长长久久的,就算有什么也都能逢凶化吉,自己一个算命先生就是瞎操心,转身推门进了自己的铺子。

  张日山边开着车,边想着今天不如回城防部到卫兵宿舍凑合一宿,就别回宅子再惊扰佛爷和夫人了,开车掉了个头继续向前,往城防部走路灯渐渐没了,越来越暗,恰逢一个十字路口,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吓得张日山一个急刹车,心想着坏了,伤了人了,喝酒误事,真是该死。他有些恼火下了车,月光下隐约能看得出来路中间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袍子的小女孩,心想着好在是人没事,张日山对着小姑娘喊了一声:“你这姑娘,大晚上装神弄鬼的吓唬人!快回家吧,这都下半夜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外面胡混打流,你家大人该着急了。”他说罢就要返回身上车,却听见铃……铃……铃……熟悉又陌生的响铃声,随后身后的小姑娘撕心裂肺地开口喊了一声:“张副官!小心!”

  张日山这时才感觉到,突然身后窜上来一个人影,黑漆漆的夜路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却从你来我往的过招里发现对方是个身手极其利落的人,招招杀至要害处,张日山迅速地躲避,但后背处的军服已经划开了一个大口子,他心里暗忖自己这平日里到底是得罪了谁?竟能举足轻重到派人暗杀自己?思考间,那人出招快如闪电,招招致命,他不敢多想只得快速回身反击,但那杀手非常老道,自己渐渐地应顾不暇,节节败退,刀子在月光下亮出寒光,张日山已经避之不及,下意识紧紧地闭上眼,总觉得就在下一刻对方的刀子就能没入自己的身体,却在此无望的时刻,忽然就好像被人推了一把,重重地撞在了车门上,昏过去的那一瞬间,他看见是那个红袍子的小女孩挡住了袭击他的人。

  翌日,刺眼的光芒穿透眼皮,张日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头疼欲裂。他缓缓地坐起身,浑身的骨头都嘎吱作响疼得要命,心里暗想着坏了,自己怕不是横在路上睡了一宿,没冻死也是万幸了,但揉了揉惺忪睡眼,仔细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哪里是在回城防部的大马路,自己分明就是在佛爷宅子分给自己的房间里的大床上睡了一觉。他有些疑惑地支起身子靠着床头骚了搔后脑勺,明明记得自己是回城防部,遇到车祸,然后遇袭,怎么醒来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真是怪了,莫不是发了一场梦,可这梦也太真实了。“副官还没起来?笑话了……这小子昨天喝了没两杯就醉了,没出息的还让人驾回房间。我等不了他了,你们抓紧叫起来,让他回城防部向我报道,顺便领罚。”门口是张启山不知道在和哪个下人说话,佛爷的声音倒没听出生气,就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佛……佛爷!我这就能走。”张日山爬起来把昨天的外套胡乱地套在了身上,着急忙慌地开了门。“你小子呀,怎么回事!收拾利索再走,你这军服怎么回事?”张启山看着张日山破烂的军装反倒突然有些火大了,眯起眼睛质问道。“啊?军服,军服……怎么会这样……”张日山抬起胳膊才发现自己的外套后背处、胳膊处已经被刀划出几个大口子,不由得皱起眉,我这不是发噩梦吗,怎么军服就和梦里被那人用刀划烂的位置一模一样,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怎么回事?你小子昨天晚上,不替我挡酒,还偷跑出去,去哪儿了?不老实在屋里待着跑出门跟人干架,副官你小子可是出息了,没想到还有不为人知的两张皮?”张启山感觉自己有些火上头,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急,但又看着张日山脸上骤然变化的不善表情,觉得肯定事有蹊跷,便把他推进屋子细问起来。张日山对张启山自然是丝毫没有隐瞒将自己昨晚遇到的事情给张启山讲了一遍,本以为自己是喝醉酒太困乏所以睡着做了个梦,可如今以衣服破烂的程度看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绝不可能是个梦这么简单。

  张启山听罢也觉得张日山昨晚遇到的事情实在是诡秘,他当时只记得张日山没喝两杯就醉了,根本不记得有自己差遣张日山送齐铁嘴回家的事情发生。“这样吧,你不如去问问……八爷。如果他能证明你昨晚送他,那这事情就只是有人盯上你了,好解决。若不是……这个事情就略有些难办了……”张启山铁青着脸,他是百分之百相信自己的记忆力,就算真有人加害,如果对方是对着自己那副官绝对不是个好人选,这举动太愚蠢就是明晃晃的打草惊蛇。但若真实的事情不是按照副官的记忆,那么人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莫不是真是着了什么脏东西的道儿了?“是佛爷……我现在就去。”张日山听张启山这么说,不禁头上冒汗,微微颔首转身立即就要走。张启山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指了指他身上的破烂的军服,无奈地说道:“急三火四的,换身合体的衣服再去。早些回来,省得多出什么事端。”张日山愣了一下点点头,看着张启山急匆匆走出房间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收拾妥当张日山直接去了齐铁嘴的铺子。“哎,张副官?你怎么来了?”到了齐铁嘴的铺子却没见到他人,只有几个伙计在铺子里忙前忙后照顾生意。“你们……八爷呢?”张日山站在大堂中间有些犹豫地问道。“我们八爷,昨晚上在你们佛爷那儿喝的烂醉如泥,卫兵直接给送家去了,到现在人还没醒呢。”柜台站着的伙计边掸掸摆放的物件上浮着的灰尘,一边笑嘻嘻地对着张日山说着。这话音一落张日山心里咯噔一下,顿感一股恶寒从下至上,由内而外透心地凉。“张副官,你……你去哪儿啊?你有什么事八爷来了我帮你传达,副官……怎么没头没脑地就走了。”见张日山浑浑噩噩地就要往门外去,伙计连忙喊了他一声,他却好像什么也没听到出了店门口转眼就不见了。

  张日山就这样一个人漫无目的晃荡在街上,他用力地思考,却想破了头就只能想到自己大概是得了梦游症这一个可能,铃……铃……铃……这串响铃的声音亦如前面几次听到的一样,忽地觉得脑后一片冰凉,帽子被一股外力掀翻在地,他没有细想从腰间拔枪便回身反击,那人的身手实在太过强悍,只几下便躲过了子弹,飞射的子弹狠狠蹿进青砖墙壁,碎屑崩开,尘土洋洋洒洒。“你究竟是什么人!”尘土被一阵风卷着过来,迷了眼睛,张日山抬着头,眼睛却不停地流泪,看不清来人是谁,他先后退让自己背部贴在墙壁生怕自己稍不小心便吃了大亏,待尘土缓缓落下,那男人一身墨绿色躲在墙壁的阴影下,根本看不清脸。

  “你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你死!”这声音不知道为什么,非常耳熟,但靠着墙壁紧张防备的张日山,一时间却想不到从哪里听过。男人话音刚落便扑了过来,快得好像一阵凛冽的风,张日山贴着砖墙不断转身,男人手里的刀扎在他身后的墙壁里,石砖的碎屑洒得到处都是。抬手想要再开枪却被那人一脚把枪踹飞了,刀子捅进了肩膀处,血液洒在地上,阳光下红得刺眼,想反抗却被更强有力的招式压制。他耳边听到自己的手枪被别人攥在手里上膛的声音,顾不得许多脸面抓起地上的土朝那人的方向撒去,自己也算是一顶一能打如今却遇到这么厉害的对手甚至脸都没看清,张日山心里哪过得去这个坎儿,便想也不想地反扑过去,却被一个人一把拉住拽着想后拖。

  “张日山……你打不过他!”等他回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拉进了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巷子,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着红色长袍的小女孩,就如同昨天晚上一样,只是白天更加清晰,一张漂亮稚嫩的脸,长发编成数不清的发辫,头顶着好看的装饰,似乎不像是汉人。“是你!”他大叫着就要上前,这女孩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往前走着,女孩却比与他刚才的距离要远了许多,总是无法接近,他又总是不甘心地想要接近,亦步亦趋,好像猫捉老鼠,就这样一股脑地追着,直到日暮西山,拖着受伤的手臂,他已经精疲力竭。“你到底是谁!”张日山愤怒地大吼起来,觉得自己被戏弄了。“我不能让他找到你……你在这里最安全……”女孩不为别的就是故意引他,说着女孩的脸和他贴得很近,他心里思忖,这双眼睛他定是在哪里见过的,女孩围着他绕了一圈,淡淡地笑了一下,就跑远了,他再回头,自己竟然已经站在张启山大宅子的门口。

  “你……”等他想起来回头询问女孩的时候,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思忖着,真是活见鬼了,明明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自己竟然追不上她,女孩嘴里的那个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一定要杀了自己?张日山回到房间清理了伤口,心里堵得慌也什么胃口都没,就没吃晚饭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发生的那场恶战,那人似乎知道自己所有的下一步,才能把自己逼迫到这种境况,想着想着越发觉得昏聩,眼皮越来越重。不大会儿工夫就陷入了梦境,无论风景如何,总是会看到一张女人的脸,无论那脸上是妆容精致,还是满是伤痕灰尘,都美得令人心旷神怡,他搜索着大脑任何角落对于这样一个美到让人过目不忘的女人,他却从来没遇到过。那女人对他哭,对他笑,对他诉说着温柔的情谊,让他有种错觉他已经有一个这样相爱的人相伴很久了,久到了这女子就是他生命里的来日方长,久到了他希望这一梦不醒……

  铃……铃……铃……那串响铃的声音又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接着黑暗袭来,心之所暗,就好像内心的背光面,正如我们所谓的“灯下黑”,梦境那真实到似乎触摸都能体察到温度的爱人,看她眼泪滑落那种无法言喻的心痛熨烫着张日山的心。他从没想过自己内心是如此渴望身边会有一个这样的人相伴,他该是满脑子佛爷的命令,他该是满脑子帮佛爷稳住九门,他该是一场接着一场流着鲜血地战斗,可在这段梦里他千般万般地舍不得那个女子离去,渴望拥有这样美好的安宁,这样的他真的是自己吗?这一夜他好像做了一个长梦,梦到了自己整个的人生轨迹,张日山觉得好累,就好像自己的心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十岁,依旧是被阳光叫醒,他揉了揉脑袋坐在床上,定了定神,接连着几日来的怪事,让他不得不有些相信齐铁嘴整日挂在嘴边的神神鬼鬼,或许是自己真的在夹喇嘛的时候被脏东西打住了。

  “张副官呢?没回来吗……”门口传来的声音恰恰好就是齐铁嘴,张日山起身收拾好,刚想将门打开,便听到管家说道:“张副官啊,昨天中午就回来了,进了房间就没出来。八爷你叫门就行……”这话一出张日山忽然就有种乌云盖顶的感觉,自己回来的时候明明天都黑了,还奇怪宅子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难道是又是发了梦游症吗?这症状越发得严重不可收拾,可自己身上的伤口却是真的,这又要如何解释。听到这里张日山急忙打开门,招呼外面和管家聊天的齐铁嘴:“八爷……”齐铁嘴看着张日山眼底淡淡的青色,和暗淡泛黄的脸色,不由地担心,前几日佛爷大婚还好好的,赶忙开口:“副官,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怕是要出事儿。我听店里的伙计说你昨天中午来找过我,整个人魂不守舍地就走了。所以我今天一大早就来找你了。发生了什么,你和我说说吧……”

  张日山被这些事情闹得心慌,忽然就有些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转身给齐铁嘴倒了一杯茶水递到手上,才坐到他对面:“八爷……这次真得要你给我解解梦了。”说着便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和自己昨夜的长梦一字不差、毫无保留地都讲给了齐铁嘴听。齐铁嘴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取出龟壳和铜钱开了一卦,忧心忡忡地开口道:“梦中梦,见妇人言语不祥,你这梦……可谓是大凶之兆。这么给你说如果你避免不了自己心中的‘灯下黑’,那就离别人的光亮近一些。”张日山听完齐铁嘴的一番话反倒有种颓然的感觉,冥冥之中他就是会被那个女子吸引,冥冥之中他就是想要去接近,如今听来却是什么十分不好的事情,他有些说不出来的气馁。

  “今日晚饭一过同昨天一样早些入睡,怀揣这枚铜钱,枕下放置利器,这利器得是别人借你或者送你的。躲不如进,把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了,把不该出现的杀在梦里。”齐铁嘴推了推眼镜,心里暗忖张副官梦里去的那个十字路口兴许就是一条踏入地府的路,无论是真去过还是梦里去过,他都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东西,而如今能不能过这一关也只能全靠他自己了。“利器?我平日里都只带着枪,对了!我有一把佛爷送我的长匕首。”张日山想起来佛爷前几日赏他的长匕首,拿出来送到齐铁嘴面前,齐铁嘴接过来端详了一眼,是个好东西,这是地下来的物件,经年累月、战功赫赫、杀气十足,用下面来的利器对付下面来的东西再好不过了。张日山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能被齐铁嘴忽悠得相信这种邪魅鬼祟之说,不过似乎也是没了其他法子,姑且试一试吧。

  晚饭过后,张日山按照齐铁嘴的说法就上床睡了,屋外月光朦胧,他本无心睡眠,可不知道怎么就好像被催眠了一样根本无法思考。午夜将至,铃……铃……铃……这串响铃的声音似乎一次比一次弱,现如今听到的这次已经几乎要用力辨认才能辨认得出来。响铃声毕,张日山猛地睁开眼睛,此时人已经身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十字路口,下意识摸了口袋,齐铁嘴给的那枚铜币静静地躺在口袋里,佛爷的匕首别在腰后。“我说了……不能让他找到你!你怎么不听,为什么一定要来,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张日山身后想也知道是那身穿红袍的小女孩,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微微发抖。张日山回头凝望着她许久:“张家人从来不知死有何惧……”女孩看着他无奈地摇着头,向后退,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泪珠滑落在下巴:“你不明白的……你不能……死。小心!”女孩的声音还未落下,张日山就感觉得耳边生风,一道寒光扑过来,他只觉得肩部被割裂了一般,温热的血液沁出,他抽出佛爷送他的匕首抵挡,那人一个躲闪不及胳膊也被伤到了。

  黑暗中血液喷溅,洒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像是纸张上随意泼洒的墨迹,接着一阵你来我往,张日山带着佛爷和八爷给他的东西似乎如有神助,逐渐占了上风,直到那人被踹翻在地,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张日山被吓得退了几步,撞在了旁边的石墩子上有些趔趄。月光冷冽地照在那人的脸上,那是一张和他完全一样的脸,他看着那熟悉的脸,呲着牙站起身啐了一口嘴巴里的血,语调异常冷静。“不需要怀疑,你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相……”对面的人用力地撕扯掉被划开口子的上衣,露出了胸前隐隐浮现的穷奇纹身,张日山本想说就算有纹身也不能证明什么,却不经意瞥见那人肩膀上的一处旧伤痕,还记得那是少年时冬天在山上套狐狸,倒霉遇到熊瞎子时留下的,那伤痕的时间太早甚至连佛爷都不知道。张日山靠在石柱上整个人都迷乱了,不知道该去相信什么,不知道该去猜测什么,世界似乎在他眼里一点一点地崩塌,路不是路,树不是树,月色也不是那原来的月色,他直起身子,声音都在微微发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只要闭上眼……不去听,用力回想,回想你心里世界的样子,你就能回去,和佛爷,八爷,九门留在老长沙。”女孩慢慢走过来,离他不远不近,她的脸转向对面的张日山,有些悲戚戚地接着说:“你知道……你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你知道她不想让你去的……”对面的张日山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血,浅浅地笑了一下,轻轻地对呆愣愣靠着石墩子的张日山说:“我要去救她,任谁也拦不住……然而只有你死,我才能从梦境里脱困。我没有时间跟你讲清楚,一切都来不及了。你心里清楚,我就是你,我也知道这梦境着实难以破解,换作往常也许我会尝试着说服你,但现在没时间这么做,最快的方式就是杀了不断制造回忆的你……”女孩走到靠在石墩边一脸惊诧当然不知所以然的张日山身边,她边走过来,样子就边不断地在变化,那每一个样子都曾出现在梦境里,张日山看着她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就是……你要救的人……”对面的张日山微微点点头回答道:“是我们都要去救的人……张日山你醒醒吧,佛爷、八爷、老长沙早就不在了,你不过是六角铜铃催眠大脑后,潜意识用来困住我的一道门,而少年梁湾是阻止我接近你的防御机制,阻止我破坏你,逃离出梦境。你身上的旧物件,是大脑感知到我前几次破坏行为后对催眠的加固,我可以等,但梁湾没有时间了,你明不明白!”

  “梁湾……梁湾……”张日山听到这个名字,陌生而又熟悉,心里暖了,心里也疼了,他看着对面同样的脸笑起来,缓缓地叹了口气,对面的张日山也笑了:“也许因为想救她的愿望太过强烈,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这里,我不需要费任何力气……”如今张日山知道自己心里的灯下黑其实是该最明亮的部分,她不该是他的避之不及,而是自己最渴望的那缕光芒,似乎是明了了一切,匕首一寸寸没入心脏,头顶的军帽滚落到对面张日山的脚边如尘土一般消逝,回忆里的世界崩塌消散,那枚旧铜钱从缓缓落下的手中滚落着,连同世界一起碎裂,梁湾拥住渐渐随风而消逝的副官模样的张日山和他一起如同冬日里碎裂的枯叶,脸上浅笑着看着对面的张日山:“我终究是拦不住你的,拦不住你做任何事,拦不住你那颗爱梁湾的心。”

  虽然张日山知道对面的一切都是六角铜铃催眠的结果,看着熟悉的两个身影消散在风中,他的心就好像被割裂一般,鲜血淋漓。梁湾,我生命中最高光的时刻,是接近你,你的光芒璀璨了我整个生命,为了你我粉碎了我的世界。“梁湾……梁湾!”张日山不安地惊叫着,额头上全是黄豆粒大小的汗珠子,接着身体像是触电了一般,机械地抖动着,整个人一下子栽倒在一旁,头撞在碎石头的尖角上,额头破了皮,血液一点点往外沁,大概是疼痛感,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从横躺在地上忽然一下子坐起身,猛地一下导致他心率过速,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涌上来。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向后栽倒,后背狠狠地撞击在石墩的边沿上,疼得他不禁轻哼了一声,他扶着旁边的石墩子,梁湾已然和贡布离开,他不知道缘由,但他现在想要做的就只有去救梁湾,无论是老长沙,还是年轻的张副官,或者是佛爷,都再也无法困住张日山,这条冥府的路,他终究是自己踏出来了,头顶鸟儿长鸣,他知道那是冲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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