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以为为他找回至亲,可以让他安心一些,但没想到,一个温宁,竟然让他发如此大的火。也罢,事态严峻,这些儿女情长先放一边罢。
江澄这两天明显没休息好,但他却依然展现宗主的一派之风,他连夜把弟子们集在校场:
江澄所有人,驻守云梦,若凶尸进犯,全灭不留!江家弟子谁敢软弱退缩,就提头来见,我江家不养怯懦废人!
弟子甲是!宗主!
一声号令响彻云梦云霄,江澄回想起十几年前那禁制全开,紫英冲天,战火弥漫,温家进犯的莲花坞,如今虽生逢乱世,各派仙门蠢蠢欲动,背地里的勾当威胁到现世的稳定,尽管江澄自己行的正坐的直,但如今做云梦莲花坞想独善其身,恐怕难了。
灵力尚未恢复过六,林兮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倾尽全力,毫发无伤。她看着站在校场高台上制定战略部署的江澄,心里没来由的不安,按凶尸们的移动速度来看,估计还有三天到夷陵,四天到云梦。浮生若梦有隐身禁制,且领空而居,可以全面避开这次危机,但夷陵的驻镇仙门却被这种阵仗吓到,纷纷求援。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转过身,悄悄用法术通过传送令牌联系魏无羡,且定位到他在云深不知处。她马上飞过去,心事重重地侯在山门前,这么大规模的凶尸,果然还是要来问一问夷陵老祖较为好。
魏无羡嘿,师叔?你怎么来了?
魏无羡天生笑像,他开心地和林兮打招呼,似乎挺惊讶她的到来。云深不知处禁制森严,魏无羡没有通行令牌,不得出入半步。他们站在长长的阶梯上,隔着一道山门,像是隔着一道鸿沟,一派鬼道,一派通灵。
林兮大批凶尸,以温宁为首,从不夜天方向朝云梦清河两地袭来。
林兮没有问魏无羡是不是他干的,看魏无羡的反应,应该对这件事不知情,且和云梦有很深的渊源,想来也不是他干的。
魏无羡什么?!什……
魏无羡他被吓得噎住,随后他又很快冷静下来,他叫林兮原地等候一会儿,随后自己跑了回去,再接着,他和蓝忘机一同出来。
蓝忘机林姑娘,此事进来再议。
……
蓝曦臣竟是如此,关系到仙门百家安危,各家确实是不能坐以待毙。
雅室里,蓝氏双璧,魏无羡和林兮四人坐着商讨。
魏无羡我保证,这事绝对不是我做的。
魏无羡凑过去偷偷对林兮说。
林兮我知道,我没怀疑过你。
这件事情虽蹊跷,但纠错抓源头,正面硬刚怕只有云梦吃亏,对面都是凶尸,云梦这边可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但魏无羡听到是以温宁为首,说什么都要去自己去堵他,十几年前就被挫骨扬灰的人今天怎么横空出世,又怎么会带着走尸这么整齐划一有目的性地朝云梦清河过去?想来怕是只有一种可能。
阴虎符。
至于拥有阴虎符,和隐瞒温宁由在的人,绝对是同一批人。当年金家传言将温宁温情姐弟俩挫骨扬灰的,是兰陵金氏。而蓝忘机和魏无羡追查鬼手下落时,意外发现这具尸身是赤峰尊聂明玦,但无头。昔日在义城的鬼面人,使的也是兰陵金氏的剑法,这下,倒是所有源头都指向了兰陵金氏。
但是当务之急,得先阻止一大波凶尸继续前进,兰陵金氏的调查,还得等下个月兰陵金氏举办的清谈会再说。
蓝忘机和魏无羡拒绝了蓝曦臣加派弟子随从的建议,和林兮三人一同往昆洲叶氏去。
这时深夜,天空像是拉上巨大的幕布,漆黑一片,万里无云,就连星星也没有,四处都充满危险的气息。他们得知昆洲叶氏如同栎阳常氏被灭门,也十分诧异,薛洋在义城已经死了,那羽翼妖族忘约又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昆洲四下已经河水干涸枯草众生,无人居住,也没有了仙门庇护,凶尸即将进犯,大家都逃难去了。昔日祭祀大典的热闹盛大,林兮历历在目,而如今的绕无人烟的一派光景,真是让人觉得唏嘘。
他们寻得旅店稍作休息,而魏无羡一个人偷偷拿着笛子准备出去,却被林兮发现。
林兮你现在以这副灵力低微的身体出去,就不怕被凶尸咬死?
林兮靠在大门边上,他在担心什么,林兮大概也能猜得到。
魏无羡我记得我死前亲手毁掉了阴虎符…
魏无羡低下了头,陷入回忆。阴虎符怨气过重,上辈子的魏无羡的身体早已无法承受,鬼道损心性又如何,善恶在我,是非在我,我命更在我。但身体不行,这样的高负荷的驱使怨气,无休止的炼化,慢慢地,就承受不住阴虎符的渴求。
林兮我虽然没在那个时候下山,但是很多事情确实身不由己,但若是以人命作为铺垫的身不由己,就很难说得清了。
林兮叹了口气,正好比江厌离和金子轩,这些事又孰对孰错呢。
魏无羡温宁变成这样,我也责任,他本不应该承受这些。
魏无羡想起了箭如弦发,白衣冉冉,善良胆小的温宁,倒像是上辈子,时隔很久很久的事了,原来温宁,以前是这个样子的啊……
林兮我和你一起去吧,但是前提你得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林兮凭着记忆,领着魏无羡一路往白石镇外的断崖处。此时上游荒废,河水干涸,河床全然裸露出来。一栋栋废墟残骸的以与干泥混为一体,有的没有屋顶,有的破了个大洞,有的缺了一角,有的只有地面。墙角下黑色的物质,似乎是水草,又似乎是头发。它们顺着原先河流的走势,呈一种向下游拉伸的形状,而此处已经黑草丛生,一副诡异的样子。
魏无羡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魏无羡现在断崖处,向下看,阴风顺着断崖下方的断崖沟壑,阵阵吹往下游。
林兮个地方,是昆洲旧址。当时叶宗主似乎对此有所隐瞒。”
黑夜里看不太清东西,林兮的指尖凝出一团火焰,带着魏无羡飞了下去
魏无羡嘿,还别说,有师叔在,还挺方便的。
魏无羡打趣。他三两下踢开几个小的石块,同样是黑色的丝状物。他蹲下来仔细看,看起来像是湿透了的头发!
这时,一阵一阵的声音,像是嗷叫,像是呢喃,像是抓狂,从小到大,从远到近地传来,但是辩不明方位。林兮把指尖的火灭了,和魏无羡警惕地环顾四周。可能是鬼道开创者的原因,魏无羡皱着眉头,率先发现不对劲,然后他实践自己的猜测。
他原地趴下,耳朵贴着地面,仔细聆听这片昆洲旧址地下的一举一动。林兮看他如此认真,也不急着问他怎么了,她大气也不敢出,环顾四周,怕有什么东西冲出来袭击他们。
魏无羡啊…!这是…!
魏无羡大惊,他连忙站起来说:
魏无羡师叔,你能把这片区域的土翻出来吗?
魏无羡用手在空气里粗略地画了个圈,就是他刚刚趴下来听的那一块。
林兮能
一道黄色的法阵在大地展开,刚刚魏无羡趴下来的那一片土地,顿时像是沸腾一般地躁动,飒飒地后退,将土里的东西浮了出来。
是一堆残缺的快要化为白骨的尸体!
他们像是被人丢弃,被埋这里很久的样子,全部尸体堆成一团,扭动的姿势早已突破人体极限,像是没有提线的木偶一般,毫无生气,阴森诡异。身上肉和衣服,破破烂烂,凹凸不平,像是被刀俎严重挫伤过。
林兮大惊!这种样子的,不就是当初流入云梦的浮尸吗?!想法被佐证的林兮,心中还是有些成就感的。昆洲旧址估计作为试炼的场所之一,他们驱使凶尸相斗,训练他们的行动力和杀伤力,持久力。不行的,就抛到下游的河里,毁尸灭迹,刀俎和咬伤的痕迹估计是那时就有的。而江澄最恨邪魔外道,他的到来,似乎让叶宗主他们来不及清扫这里,他们便将好的,凶猛的凶尸连夜驱使至不夜天。而残缺的,走不动路的,来不及处理的,便埋在深深的土里,让他们无法流入云梦。这样,才可让他们瞒天过海,才能让江澄没有保留地回去。
林兮问问灵吧。
林兮想要知道,除了叶宗主,还有在这里进行这些试炼。
一道碧绿色的法阵在林兮和魏无羡的脚下展开,这道光,像是死寂的夜里的唯一希望,等着帮朦胧的真相撕开第一道透出光的口子。
林兮谁让你们变成这样的?
灵兰陵金氏,秣陵苏氏,昆洲叶氏和一着黑羽翼之人。
魏无羡秣陵苏氏?
魏无羡捏了捏下巴,陷入思考。
林兮从不夜天来的以温宁为首的尸群为谁所控?有何指令?
灵不知。
好吧。线索到这里断了,意料之中。
魏无羡他始终没想明白,兰陵金氏是有嫌疑,但秣陵苏氏又是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小家族?
“铮!”断崖上游的不远处传来一阵沉沉的弦音,似乎是蓝忘机的忘机琴。
魏无羡连忙被琴声吸引,大喊:
魏无羡蓝湛!
不一会儿,蓝忘机一边退,一边抱着忘机琴攻击,他一袭白衣,非常雅正地从前面退到这边,避尘冒着蓝光,削掉了前排的几个凶尸。
林兮这么快就到这里来了?
林兮捏诀准备迎敌。
魏无羡则退到两人的中间,奏起节奏很快的笛子,久违的破竹笛依然刺耳难听,林兮心里莫名燃起一股火气,她啧了啧:“哎呀,难听死了!”林兮不禁同情一路跟魏无羡同行的蓝忘机。
走尸并没有因为是夷陵老祖的指令而停下来,看来真的是阴虎符驱使。突然,一阵铁链拖地的声音,随着“哒”“哒”的脚步声,缓慢的,沉重的传来。黑暗中,伴着法阵的亮光,一只相貌还算俊郎,脸上毫无血色,怨气十足的凶尸从暗处走来。他走在最前面,看见蓝忘机和林兮,凶猛地嗷了一声,攻过去。奈何,他冲了一阵,停下了脚步,歪了歪头,一脸迟疑地看着他们俩中间,双目通红,奏着鬼道乐曲的魏无羡。
他停在那里,嘴里发出咿咿呀呀奇怪的叫声,像是在呼唤,像是在哭泣。可后面的凶尸并没有因为他的停下而停下,他们和那只凶尸擦肩而过,直直朝他们扑过去。
魏无羡奏着笛子,一皱眉,那只停下来的凶尸便挥动手中的铁链,往前面超过他的凶尸鞭过去。铁链插中其中一只凶尸的胸膛,一挥,连带着超过他的那一排凶尸一同飞出去,他似乎不想让走尸靠近他们三个。
林兮一脸懵:
林兮凶尸相斗?你不是控不住他们吗?
他放下笛子,沉了沉目光说:
魏无羡他不一样……
魏无羡温宁,你也是时候出来了
魏无羡的红瞳直逼温宁泛白的眼眶,那双原本有着跟人类一样黑色眼球的眼眶。
林兮展开阵法堵住前几排凶尸后,带着他们飞了上断崖,蓝忘机御起避尘,往空中放了一个卷云纹状的信号烟花,告诉附近的监察寮,尸群已到此处。
林兮她将一道赤红色的阵法叠加在沟壑处,留在沟壑里的凶尸群团团引爆,顿时前排的尸群燃起熊熊焰火,像是连锁反应,紧接着后面的,后后面的接连起火,短暂且有效地阻止尸群的前进。
这下断崖与沟壑形两处成鲜明对比,赤红的火焰,凶尸的咆哮,映衬崖上的气氛是有多安静,多严肃。
魏无羡温宁,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魏无羡的红眼还未消散,他直直盯着那只低着头的温宁,温宁额前细长的头发遮挡住他的表情,身上的铁链透着沟壑下的火光,他一言不发。
顿时,他的喉间慢慢发出凶尸特有的低吼,他抬了抬眸,轻轻低吼了几声,随后,魏无羡便发力,一道赤色的鬼道术法从他脚边漫出,其迅速包裹着温宁。温宁越发觉得不对劲,他原地挣扎,抓狂,直到两枚钉子从他的头颅后飞出,稳稳地落在魏无羡手里,温宁像是如释重负,倒了下来。
蓝忘机刺颅钉。
林兮兰陵金氏和姑苏蓝氏?
林兮看着钉子上的花纹,说。
蓝忘机立马皱眉,此事蹊跷,姑苏蓝氏最重要的一条家规是不可结交奸邪,可如今为何又出现姑苏蓝氏?莫非是兄长和金光瑶走得太近?可这个念头,蓝忘机立马否决了,蓝曦臣贵为兄长,品行高洁,修为高深,救世扶苍,又岂会与他们同流合污,一同搅乱这太平盛世。
蓝忘机此事我会查明。
温宁公…公子…
几个简短的字,从温宁口中挤出。
魏无羡温宁?!
魏无羡惊喜,温宁终于恢复神智了。
温宁对不起…
温宁说完,他扑通一声,对着魏无羡跪下。
魏无羡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
魏无羡也扑通一声,与他对跪。
林兮被这个场面吓到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她也不知道之前他们发生了什么,跪得这样忏悔,甚至觉得这个对跪的样子有点滑稽。
魏无羡则似乎意识到还有蓝忘机和林兮在这里,他赶紧扶起温宁,一起起身,一脸难为情地回头:
魏无羡额…我们快走吧。
林兮去哪里?
林兮问,而且此时深夜已过晨光将至,
林兮我可能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了,我是偷溜出来的,我得回莲花坞了。
林兮一阵头晕,因唤回江澄父母差点耗尽灵力,睡了两天一夜,灵力恢复到六成,便跑了出来,从云梦飞到姑苏,还使用了这么多的阵法,体力灵力也不可还像之前一样,短时间内消耗这么多。
魏无羡好。接下来我们打算去不夜天看看,你灵力不支,要不我们送你回去吧。
魏无羡似乎有些担忧,上天入地如谪仙一般的林兮,竟然也有如此弱态。
魏无羡没事……你师叔我还不至于如此脆弱。
林兮笑了笑,这种程度,回到莲花坞还是可以的,原计划尸群到达云梦还需四天,而现在得到短暂的限制,估计抵达的时间得延长一些,大不了等回到莲花坞,再睡个两天一夜,还有希望应对这些凶尸。
说完,林兮运气灵力,打开通往云梦的传送法阵,她似乎不想在路上花太多时间。
林兮你们去不夜天的话,可要万事小心。
林兮不放心地说,
林兮有什么事,动一动传送令牌,我会过来帮忙
魏无羡嗨呀,没事儿,这不是有含光君在嘛!
魏无羡嘿嘿一笑,温宁微微鞠躬,行了个礼同林兮道别,她便消失在法阵的光芒中。
回到莲花坞。
林兮又一阵眩晕,她重重地坐在台阶上,缓了缓这阵头晕目眩,没坐多久,弟子传话:去书房找江宗主。
她闭目,深呼吸,轻轻地点了点头以示知晓。随后便慢慢走了过去。
天已朦朦亮,像是萤火虫的尾巴燃尽的最后的光圈,团团地在云间晕开,世界都被温柔地擦拭了一遍。江澄已经快三天没睡觉了,而如今还传唤自己,林兮不禁有些心疼。她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轻轻地推开走了进去,只看见江澄坐在榻上,撑着批改卷宗的矮桌,侧着头似乎睡着了。
林兮走近,她挑起挂在架子上的披风,轻轻盖到江澄肩上。睡着的他,少了几分凌厉,依然英气逼人,但他的眉间紧皱,似乎作了不好的梦。想来江澄这几天确实累坏了,父母重现于世,欣喜得两日未睡,温宁现世尸群将至,又让他彻夜难眠,宗主,心系大事,真的很累很辛苦。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想熨平那皱起来的眉心,却在凑近之即,被一只健硕有力的手捉住。
江澄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眼神像是有把刀子,尖锐锋利,他直直看着林兮:
江澄去哪了?
他的手还没放开,紧紧地抓着,林兮一吃痛,那阵眩晕感又来了。她跌坐在地上,江澄急得一把把她拎起来,他下榻,把批改卷宗的矮桌搬开,平时坐的榻顿时变成了一张小床,动作一气呵成。
江澄把林兮抱起,放在床上躺平,问:
江澄你到底去干嘛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质问之下,更多的是心疼,但是江澄会选择前者来表达自己。
林兮闭着眼,一皱眉,有些抱怨地嘟囔着,她往里面躺了躺,腾出一片位置,
林兮你别问了…
林兮我们这几天都很累了,快睡一会儿吧…
半晌,江澄没有反应。林兮的眼睛眯开一条缝,看看他到底在干嘛。
他依然站在榻旁没有离开,清心铃挂在他的腰间熠熠生辉,林兮再往上一看,他赶紧扭头,似乎不想让林兮看见的样子便走了出去。
江澄不知羞。
江澄他愤愤地丢下一句话,出去了一阵,后又折回,在外面吩咐了什么,后又进来关好门,而他的手里似乎抱着一床折叠整齐的被子。
任由着林兮躺在床上像条咸鱼一样一动不动,他手一掀,被子立马展开,在空中划开一个弧度,轻轻地铺在她身上。随后,他又把刚刚盖在他身上的披风一折,长长的披风,叠出枕头的高度,林兮也乖乖抬头,任由江澄将它垫在头下。
江澄不过问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江澄这句毒舌毫无威慑力可言。
一切搞定了之后,江澄自己犹豫了一下,后又掀起被子,不自然地躺了下去,规规矩矩,毫无触碰。
林兮似乎有些感到意外,竟慢慢变得毫无困意,这还是她第一次和男人躺在一起!她睁开眼,侧躺着看着江澄,他像是发着光似的,他的侧颜在林兮眼里,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样子,他紧闭双眸,表情一派平和安静,似乎真的在睡觉的样子。
“啊…这怎么睡得着嘛…”林兮有些难为情又有些窃喜,自己怎么这么大胆,趁着自己虚弱得寸进尺,更没想到的是,江澄还应了她的得寸进尺,此时此刻就躺在自己身边。
她脑子一热,一开心,抖了抖胆子,伸出手轻轻地掖了掖江澄那边的被角,虽不敢触碰他,但还是忍不住靠近。
邀请他一起休息片刻,已经是鼓起她莫大的勇气了,她也不敢再造次,乖乖地缩在江澄身旁,睡着了。
待林兮呼吸平稳后,江澄这才微微睁开眼,他偏过头,看着在他身旁熟睡的女子,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又像是一眼万年,他感觉,几十年后,依然能看得见这张脸,依然能感觉到这个人。
江澄一身傲骨,从不将就,即使早就到了年龄,他也决不随意,自己一人,也可温酒烹茶,看尽江山。而如今,他似乎有些急了,一切都变快了,至于急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于是就这样,等了一整晚,也要等到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