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竹屋

次日，晓兰晓碧跟着我来到竹林，此时春季还未过，夏天也还没有到来，山上除了竹子还零落分布着一些矮矮尘尘的竹笋，样子十分可爱。

婢女“公主，已经按照您画的图纸造好了，您看看是否满意？”

晓碧身后跟着一名低着头躬着身子的总管。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小小的竹屋，从外院到屋子墙壁都是由削干净的竹子制成。

推开院门，走进屋子：竹案，竹榻，竹椅……我看着这个由竹子创造的小小世界，想象着他与我在此说书品茶的情景，傻傻地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心下却涌起一阵酸涩。曾经，在他与我都还是神的时候，他时常对着站在桃树下的我微笑，每当有风吹过，他就会走到我身边，轻轻拂去落在我头顶上的花瓣。

我又想起他神形俱灭前留给我信中的最后一句话，他说：

十七，你可知道，在师父心里，这世间所有的流水桃花，都美不过你隔花眺望而来的眼？

若不是偶然在他为我幻化出的桃林遇到土地公公，恐怕无论过上多少万年，我都会以为他是和我一样，爱极了桃花，永远也会不知道，他爱的是面前的青青翠竹。知道他爱的是翠竹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我好自私，我还是他弟子的时候，他就知道我的生辰绕道折颜处只为给我两坛桃花醉；我被瑶光上神抓去关在水牢，他从水牢把我抱出来；我被擎苍抓去，他第一时间赶到救了我；他不顾身上有伤，生生替我受了好几道天雷……直到最后最后，为了我脑子一糊涂说的话，耗尽九成法力救了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今日，我再回想，那时我才刚拜师不久，他缘何知道我的生辰？知道我喜欢桃花醉，那么快就能知道我被抓，计划去替我挡天雷？

答案其实很简单，上心了，用心了。可是我呢？

若是我对他多上心一点点，多用心一点点，都不至于注意不到他问那句“你当真付出一切代价都要救他？”的失落或许还有绝望。

我曾经觉得，瑶光上神配不上他，现在却觉得，倘若他喜欢的是瑶光，也不至落得个灰飞烟灭的结局。

我不愿再想下去，

转眼去看我为他造的这座竹屋，扯了扯嘴角，他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