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过往云烟

“两盘红豆糕，谢谢。”红豆说完，就径自去取桌上的茶壶，倒出的茶水颜色不浅不深，甚是好看。轻呡一口，也不算失望。她不禁想起和那个教书先生的相识了。

东西没有偷成，反倒是派了两名手下去保护他。想她一个在行走江湖，在刀尖上舔血的人，什么时候那么在意过其他人啊。她笑了笑，喝了口茶，拿起小二刚送上来的糕点，放进了口中。

红豆糕果然还是这老字号的味道纯正，她打小就是吃这家店的糕点。小时候，她表现的好或是生气了，她师傅都会带一份这里的糕点给她。从记事起，她就一直来这家店。

后来师傅离开了，她还是来这家店。后来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她遇到了一个自以为今后会一起过余生的书生，可还没有来得及带他来这家店，他就与她断了来往。

她饮了口茶，开始回忆过往，身边的喧闹与她无关，她一副与世无争的清冷模样。

那夜里，人山人海。偏偏她会在那么多人当中遇到他，她替他捡起落在地上的折扇。仅仅一眼就使得她彻底沦陷，于她而言，那是芝兰玉树，是朗月入怀的神。

后来他说，与她相识像故人重逢，他邀请她同游，他的声音很温和。像冬日里的初阳，让人觉得冰雪融化，百川消融。

两人一红一白，郎才女貌，好一对璧人。

她告诉他，她叫盏辰。

“小生家住城西，昨日刚从京回来，家父在朝为官，哥哥军营当兵。小生不才，没有做官，也不战沙场，只是整日寻欢作乐，庸人一个。”他有些激动地对她说，像怕是她要溜走一般。

“我可没问公子这些，只是想问个名字罢了”盏辰忍住笑，一脸温和。

“无妨，迟早都是要让姑娘知道的。”她记得，那书生轻轻摇着折扇，好个翩翩公子。

“嗯，无妨。”她说完，冲他一笑。她哪里知道，那一笑，使得身边的人心中碧海潮生。

后来他轻轻牵住他的手，很轻很轻。怕弄疼她，又怕她不高兴，能快速的地把手拿走。

“与君相识，似故人归。”她的千言万语，化为这一句。含着无数期望，似杂草狂长。

“飞花千盏，万数星辰。姑娘的名字好应景。”他说完，适时的打开了扇子。一袭玄衣，一把白扇，好些风流倜傥的味道。俊美的容颜映衬着眼底的光芒，温柔一笑，刹那万千桃花绽开。

微风吹起他的衣袍和他的墨发，有一种微扬的放肆。看着他，她明白了，那便是人间。

那是她过的最快乐的一个节日，她以为从此之后，他的世界就不再继续阴暗，她以为他的出现，是驱散寒冬的温阳。

后来，没有后来。

自那之后，她不再说自己叫盏辰。飞花几盏，了无星辰。星河没有长明，凛冬没有散尽。她爱极了红豆糕，红豆糕是甜蜜的，似乎也只有红豆糕不会离她而去。开始称自己为红豆，像红豆糕，甜而不腻。红豆，也是相思。

其实啊，他不过是人群中最普通的一个。他的眸中没有百花，他也不是一方绝色，他只是一个平凡不能再平凡的人了，在这个世间。可她依旧记得，那夜是他使得繁星暗淡，使得时光沉伦。

她把这些回忆藏在了心底，偶尔拿出来下酒。没有人知道，她清冷的外表下，有一颗受了伤的心在默默地跳跃着。如行尸走肉，在世间游荡。

红豆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回忆甩出脑海，试着把那些回忆再压于心底。他用手指捻起一块红豆糕，放进嘴里，甜而不腻。咽下去，唇齿留香。喝一口微凉的茶水，微眯着眸子，打量了一下店铺。

感受到斜后方有几抹打探的视线，她没有回头。拿着茶壶又给自己添了茶水，不紧不慢地饮着。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茶杯，好看的杏眸中多了几分算计。

吃完糕点，喝完茶水。付了钱，她悠悠地走出了店铺。不免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穿一身大红，或者一身素白。这一袭墨绿，使她不太夺人眼目，她向着一条小巷走去。很快，消失不见。

图南和木萧对视一眼，继而又看向这条小巷，明明很普通不过，怎么他们就把人跟丢了？这可怎么向主子交代啊？明明是个弱女子啊？怎么跟着跟着就没有了呢？

两人无奈极了，又不甘心的再一次盯着那小巷，那明明是个死胡同啊，怎么就没有了呢。

“我们怎么说啊，木萧？”图南挠着头，不甘心地问旁边的人。

“还能怎么说啊？坦白交代啊！”木萧一脸风轻云淡，仿佛事不关己。

“那我们又要去历练了，或者……”图南说着，打了个冷颤，他赶紧闭了嘴。

“怎么，你害怕不成？”木萧冷漠的瞥了他一眼。

图南没有再说话，他撇了撇嘴。想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这个木头组里那么多人喜欢，虽然他承认，这木头长的确实好看。

木萧感受到身旁的目光，心头跳得厉害，仿佛一颗心和天地万物都被搅乱。

“走吧，吃完饭回去。”然而心中虽然有无限海浪翻涌，面上却仍旧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似乎世界毁灭也与她无关。若是仔细，能听出声音里带有几分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