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凉夜悠长，源儿抱着魇兽坐在布星台边缘晃着两只腿看润玉布置完的星空。

润玉瞧了瞧源儿放到石桌上的夜宵，并无什么胃口。魇兽乖顺地倚在她怀里享受抚摸，一点也不似平时玩闹的样子。

也不知这星空，有什么好看的。

润玉走近源儿的身旁想与她近些说话，终究是做不到她这般不受拘束，只得站立在她身旁，负手而立，将目光也放向遥远的夜空。

“今日恰逢端午盛宴，你该呆在栖梧宫才是，怎么还是过来了？”

声音从高处传下来，源儿抱着魇兽，面部红了一瞬，好几日不见，她只是想念润玉仙君了。

“可是，在璇玑宫，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少见她会沉默，润玉稍许斟酌又问出了口。

“没有，火神殿下待我很好。璇玑宫这几日虽然忙碌，却都是飞絮和了听他们在操劳，我也没使上什么力。我只是，只是...”

源儿轻轻低头，“端午正祭，我只是想起润玉仙君应当，还没有吃过灵粽吧。”

既然他待你很好，那你又为何不好好待在他身边呢。

润玉捏在衣袖中的手指轻动了几下，那话在他的舌尖递了递，终究是没说出口。听见源儿的话他回头往桌上的食盒一瞧，最终眼底的复杂情绪化为寂寥。是啊，向来这天界多少盛世佳节，终究他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之人。

“润玉仙君。”

源儿坐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姿势太过随意和不淑女，且这样说话也很别扭，还是规规矩矩起了身来。

“润玉仙君可知，怎样才能去到上清天吗？”

“去上清天？”润玉不确信地重复了一遍，“源儿怎么会想起问这个？”

“是我的好朋友锦觅，她和我一样是从从花界来到天界的，她来到天界，就是为了寻到大罗金仙救活肉肉。只是，来到天界后，月下仙人却说，这六界都没有大罗金仙，只有九重天之上的上清天可以试一试。锦觅为了这件事情，劳心劳力，我也想要帮帮她。”

上清天，想必是很厉害才能去得了的吧，每次她问起这个，火神殿下都会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像是她在痴人说梦。

提到锦觅，润玉难以忘怀他与她的惊鸿一面。这般惊艳绝伦的仙子，必然叫人心头挂怀，润玉不由得走神了一瞬。

“锦觅仙子，也在栖梧宫当值吗？”

源儿点头，“是啊，不过月下仙人十分喜欢她，她也常常去姻缘府帮忙。”

润玉回神过来将手往身后拢了拢，掩饰方才的失态，“上清天，一般的神仙自然难以与之接触的，便是父帝母神，也少有与上清天交涉的机会。”

这样啊...

源儿的目光黯淡下来。

“不过，”润玉带着温润，对她笑道：“也不是全无指望，上清天的斗姆元君上神常住天界清修，若她得空闲，改日，我可以带你们去拜会拜会她。”

这样的话，那肉肉不是有指望了？源儿嘴角忍不住扯开，锦觅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话说锦觅，在留梓池畔吃了大王粽，毫无悬念地吸收了五百年的灵力，此刻是神清气爽。

端着下巴却又在沉思了，源儿说要报答凤凰，怎么报答啊？人家可是堂堂天界二殿下，不缺灵力不缺珠宝的，真伤脑筋。锦觅二指摩挲着下颚，天界缺什么啊？缺，缺花！

凤凰凤凰，对了，就送凤凰一树凤凰花吧。

锦觅再一次被自己的聪明给倾倒，刚得了五百年的灵力，体内调息的感觉都不一样了。轻而易举地调动灵力，身旁的色彩一下变得鲜艳起来，沾染到留梓池畔那棵单调的绿树上，纷纷都点活了一样，滴落出一朵朵宛若精灵的凤凰花枝，火红色的点簇，一一盛开了起来。

等了许久也不见源儿再返回的旭凤久待无趣，这丫头，又去哪儿了。忍不住寻出门，途径留梓池畔时，发现了那处明明灭灭的光亮。

“大功告成！”

对着那一树绚丽的凤凰花，锦觅情不自禁为自己鼓掌。

大半夜，行径诡异，旭凤不由质问出声，“你在这里做什么？”

“咦？”

锦觅回身见来人是他，更加得意，“殿下你看，这是我送你的凤凰花，好看吗？”

对于锦觅，旭凤自然深知她吝啬灵力的程度，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旭凤对她保有高度的警惕，“平日里你做的鲜花饼再难吃，尚可果腹，我要这一树红艳艳的花有何用？”

无趣，真不懂得欣赏。

锦觅难得正经，“这人界的凤凰花嘛，只开两季，一季缘来，一季缘灭，我这个凤凰花，可是施了仙法的，可常开不败。”

旭凤不意听她说远了去，“你缘何送我这花？”

“我这不是为了报答你的大王粽嘛，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不知道知恩图报啊。”

锦觅气鼓鼓，这凤凰真是没眼力见，哼！

“什么，你把大王粽给吃了？”

“那可是，可是...”

不提还好，旭凤闻言脸色骤变，气得手指着她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这蛮荒小妖，空有天分不知道好好努力，就知道这种好吃懒做的方式获取灵力！”

什么嘛？锦觅反驳，“我哪有没有好好努力，我努力了，我真的努力了，不过大王粽可以一下得好几百年年的灵力，我为什么不要啊？”

不就是吃了你一个大王粽，至于这么说她嘛？枉费她还辛辛苦苦为他盛开了一树的花，过分，葡萄也是有尊严的！锦觅好看的大眼睛就瞪着旭凤，只传达着一个意思：哼，道歉，赶紧道歉！

“我不跟你吵。”

旭凤气得头脑不清，手指高举不放，“你，你告诉我，源儿去哪了？”

还能去哪儿，这个时候，她自然是去找那个放鹿的小鱼仙倌儿了，不过，锦觅才不要跟旭凤说呢，朝旭凤哼了一声，锦觅气哼哼地一走了之。

看着走得嚣张的锦觅，旭凤心头又一跳，不会，那夜宵也是她准备的吧？

第二日。

锦觅那一树凤凰花，在没有真花的天界，栖梧宫中可是掀起了轩然大波。宫中仙侍都惊讶她的变花法术新奇得不得了，纷纷都来排队请她变花，好不容易躲过了姻缘府的那帮仙子，这栖梧宫又变成第二个姻缘府了。

看着还是很长的队伍，锦觅摇头叹息自己就不该大显身手为自己徒增烦恼。

正被一帮仙子烦得不堪其扰，了听挤进重重包围将她拉了出去，一手藏在身后扭捏的样子。

锦觅观他莫明，“了听，你有什么事吗？”

了听自觉有些羞耻，“锦觅半仙，能不能找你，帮我变束花啊？”

说着赶紧拿出了身后藏着的东西，一方手帕里包裹着两枚红色灵光闪耀的蛋，看起来十分喜人。

锦觅见状还以为是了听的喜蛋，抬起来手来就恭贺他喜得贵子。

了听不好意思，“了听仙龄尚小，尚未婚配。”

锦觅奇了，“那你这喜蛋什么意思？”

“喜蛋？不不不，此乃火神殿下宫中灵鸟朱雀之卵，八百年才出一枚，食之，一枚可涨百年灵力，两枚便可涨三百年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