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分线（7）

　　润玉挥退了邝露：“你先下去吧，本座想一个人待会儿。”

　　邝露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身退出了殿外，她一路行至天河旁，见到站在那里的我，颇有些意外，但是惊喜之意是无法掩盖的：“水神仙上！”

　　我抬头望向邝露：“邝露？”

　　她快走两步，在我面前站定：“我便知道，水神仙上一定会回来的！陛下若是知道了，定然十分高兴。”

　　我顿了顿，道：“润玉他……还好吗？”我自忘川辞别了月下仙人，便一路向天界而来，可是入了南天门我却又顿住了脚步。

　　我说润玉在折磨我，可是我又何尝不是在折磨他？

　　他早就说过，今生无愧，唯欠一人。是我没能理解他的意思，他早已后悔利用我，早已后悔给我种下心瘾，他早已后悔囚禁我……

　　是我，是我不能理解他的心意。

　　眼角微微发酸，我微微仰头，这深爱一个人，却爱而不得的感觉，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

　　我尚且会因为深爱旭凤，做个心肠狠毒的毒妇，润玉又为何不会因为深爱我，执拗不悔。

　　是我的错，明知这有多苦，有多痛，还一遍遍去折磨他……

　　——

　　邝露望了望我，道：“仙上，小仙自知不该越矩，但是还是想说：陛下对仙上情深义重，六界皆知。他对你一片真心，平生想要，不过一个仙上罢了。

　　火神殿下已经走了，他如今已经是幽冥的魔尊，自古神魔不两立，他如今要另娶他人，水神仙上为何还是不肯放弃他呢？”

　　她伸手拉住我，双眼认真地望着我：“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我回视她，与她道：“陛下对我的情意，我自然知道，并且……也不会辜负他，上元仙子此言，穗禾谨记。”

　　我绕开她，心底却是久久不能平静。润玉登位，原本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邝露，也荣获上元仙子，加封蓬澜州为仙宫。

　　可我知道，她想要的不是这些。

　　她自前世起，想要的，不过是希望能一直跟随在润玉身边。哪怕他不爱她，她也无怨无悔——

　　痴儿，痴儿……

　　——

　　璇玑宫

　　我推开那扇大门，缓缓走了进去。

　　润玉正背对着大门，坐在桌案前，听见动静只以为是邝露：“邝露，你下去吧，本座无事。”

　　我敏感地闻着空气中飘散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既然受伤了，为什么还要这么任性呢？”

　　润玉猛然转过头，他望着我，仿佛透过时光要将我的样子牢牢定在脑海中，他喃喃道：“是你吗？穗儿？”

　　他患得患失，又喜悦又担忧的样子看得我心中一酸，我向他跑去，扑进他怀中：“阿玉，我回来了。”

　　他回过神来，将我紧紧抱住，我能清楚地感受到，靠在我颈侧的侧脸，略有几分湿意。

　　他将头埋在我的发间，半响传来一阵幽幽的叹息：“你晓得回来就好。”

　　——

　　不是每个人都能看透这一生一世的爱恨交织。只要我还在，只要你还爱，那么，这世间，刀山火海，毫不畏惧。

　　我将那把，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戮空剑自破曦剑身边取出，将它赠与润玉：“此剑名为戮空，乃慈航真人所造，望阿玉妥善珍惜。”

　　他伸手握住剑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