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分线（4）

　　这日，天气晴好，我立在虹桥上，不知为何，今日润玉没有来绛云轩，心下疑惑，于是在眉骨处用掌心搭了个棚遥遥眺望暗林深处。

　　璇玑宫白墙黛瓦，素来是个处清幽雅致的所在，自然从未设天兵天将把守，现下却立了一排极不相称的天兵，太巳仙人亦在其中。

　　个个虽未穿铠甲，却是目光炯炯如炬，警惕地四下看着，陆续有几个神仙似有公务求见皆被婉言拒于门外，而璇玑宫外，似有似无地散着一股魔气——

　　我心下忽生疑窦，遂化作一朵云，悄悄潜入。

　　润玉的书房亦是门窗紧闭，我变回人形，稍稍润湿了一角窗纸向内看去。

　　只见润玉坐于上位正端了个青瓷茶杯浅浅抿茶，而站在下首的正是——正是梦魇！

　　我瞳孔一瞬间放大，梦魇怎么会在这里？

　　许久，终是梦魇按捺不住，开口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为何而来想必天帝十分清楚。”

　　润玉淡淡一笑，“此言差矣，本座实不知晓你为何登门。”

　　梦魇冷哼一声，“我只问你一句，你当年许下的承诺，如今可是不做数了吗？”

　　我心下一跳，润玉却慢悠悠道：“本座当年只是许你，会助你取的琉璃净火，重塑身体，如今你不是已经成功了嘛——”

　　“你！”梦魇一时气极，既而冷言冷语道：“外界皆传天帝对水神一往情深，挚爱非常，却不知天帝连至爱之人也是利用欺骗的！”

　　我一时神思恍惚，她在说什么？

　　什么利用？什么欺骗？

　　青瓷杯放在桌上，一声轻响，“你不过是区区怨念，也敢在本座面前这般猖狂！”

　　梦魇冷笑一声：“润玉，当初若非我替穗禾种下心瘾，她又如何会动摇自己对旭凤的爱，继而让你趁虚而入？若非你当初趁着月下仙人不备，给旭凤和锦觅牵上红线，旭凤怎么会突然爱上锦觅？若是让穗禾得知当年先水神之逝并非旭凤所为，且她的未婚夫婿——天帝陛下，从一开始便知晓元凶并非旭凤，却一直隐瞒于她，误导于她，你说，她会有何反应？”

　　“奉劝你莫做傻事！”他彻底沉下了脸，食指一叩桌，“你眼见便要嫁与他，得到天道的承认成为魔后了，日后便是穗儿想杀你，也不得不屈从于天道庇护放过你，若是公诸于世，你就不怕黄粱一梦终成空？”

　　“天帝陛下若肯将穗禾的孔雀翎相赠，梦魇定只字不透！出了这个门便当从未发生。若是天帝陛下一意孤行，梦魇也只有孤注一掷，拼个鱼死网破了！”原来，梦魇重塑身体，不只需要琉璃净火，还需要我的孔雀翎……

　　“你真以为，本神仅仅只是知晓旭凤并非杀害水神之人，而不知元凶何人吗？你为了得到天后的琉璃净火，被她所迫杀了先水神，可是却没想到，天后作恶太多，琉璃净火早已不纯，你夺取了天后身上一半纯净的琉璃净火，留下了另一半在天后体内弃之不用，这也是为什么穗儿用幽冥鬼火检测不出废天后灵力已失的原因。

　　你急于重塑真身，所以盗取九转金丹救了旭凤，只是旭凤能给你琉璃净火却给不了你穗儿的孔雀翎，对不对？”

　　润玉顿了顿，抛出最后一个筹码，让人怵目惊心，他道：“我奉劝你一句，三缄其口老实嫁给他方是正道，有他护着你，你还能暂且保着性命，若是哪日落到我手上——六界皆知，本座曾立下上神之誓，要替水神报杀父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