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千确深渊游戏没有输赢。
唐千确有的只是生死。
温哑大逃杀……
唐千确不是大逃杀。
唐千确群里有次还专门讨论过游戏和大逃杀的关系，当时讨论得很激烈，我印象挺深。
唐千确不过这种无聊的话题一般是嘲讽提的，不算是正经讨论。
温哑我对他印象很深，他在群里很活跃。
唐千确那不是一般活跃，是最活跃的，永远秒回。
唐千确但他活跃的大脑也给我们提供了很多思路，不能小瞧他，他是和罗刹同批的玩家。
温哑同批？
唐千确据说嘲讽和罗刹都是直接进入游戏，跳过契机。他们俩都是群聊最早的成员之一。
唐千确除了他们以外，叽叽歪歪、给你母等等也是最早的成员，有机会可以和他们聊聊。
唐千确他们都是老手，有极其丰富的经验，获得游戏不可计数的奖励。
唐千确但他们的生活几乎都是围绕着游戏进行的，算是把自己的人生和生命投入进去。
唐千确如果没有他们的经验，后来的玩家甚至还没有“游戏”这个概念就已经死了。
唐千确所以包括我以外的一些人，把他们称为“pioneer”，尽管他们不允许我们这么叫。
温哑先驱……
唐千确“开拓者”，这么说会好些。
唐千确实际上群聊就是这性质。加入群聊就相当于要主动探索，哪怕是牺牲性命都要了解到更多游戏相关。
说着，唐千确深深地望了温哑一眼。
唐千确当然这不是强制性的，只是他们参与游戏太久了，有的事已经成为类似信仰一般的东西了。
唐千确对于现阶段的你，还是先透彻地了解深渊游戏再说。
唐千确我还想多说一些的，但是看来我们已经到了。
温哑和唐千确站在一家交通消防用品店前。
这家店开在思京旧城区的一条街道边，一看铺面堆满了交通消防专业用具，和周遭的金属零件等店面融为一体，形成一条特色工具商铺街。
唐千确领头走进货架堆起来的其中一个走道，温哑跟在她身后。
旁边电车修理店前坐的一个中年人一看见她们往里走，便立刻站起来随尾入店。温哑只用余光伺机打量到那男人皮肤黝黑粗糙，很普通的工人样子。
唐千确沉默着往深处走，不予理会，温哑也不多打探。三人一直走到店铺后门前停下，男人从温哑身后向前经过，边走边用一双鹰般的眼阴冷地打量她们。
唐千确自觉地避开男人，让他拿出钥匙开后门。男人一下从最后到最前面，领着二人在商铺后的破旧社区里走动。
温哑一路抬头察看，熟悉环境。这里是旧城区，还没有拆迁整改，起的楼栋并不高，小路错综复杂。男人在前面的脚步很快，二人几次险些跟丢了。越深入里面甚至有几座瓦顶平房，地面的脏渍和泥石污黑得分不清，墙边挖开的水沟里偶尔翻着彩色的油泡。
温哑［思京这样一个繁华的都市，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温哑［这里有人居住的痕迹，却没有人生气。如同梗在这座都市里的活棺材。］
温哑［或许每个繁华都市，都会有这么些地方，如同地上的污垢永远无法清洗。］
他们终于走到一栋楼下的车库，库门是店铺般的金属上下推拉门，男人抬开门后，里面居然只停了一辆电动车。只有墙角堆了些交通消防用品存货。
男人侧过脸面向他们，向车库内歪头示意二人进去。温哑和唐千确对视一眼，跟在他身后进去了，男人便从里面把闸门拉下来，里面完全陷入一片黑暗。
唐千确的手抓住温哑的肩膀，确保二人的存在。但很快，紧随开关“啪”一声和低沉的轰鸣，灯亮了。
二人睁开眼睛，难免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正对闸门的“墙壁”成布状缓缓向上卷起来，看起来是个自动遥控装置。里面的排列整齐的货架和干净洁白的墙壁全都露出真面目。
温哑这些全部都是……
唐千确咳。
唐千确去看看，有没有一些称手的。
温哑……
温哑嘴角抽搐了几下，向前走了几步，靠近那些敞开着面向她的货架。
她这才露出一个，扭曲的神情。
唐千确没有看见的，她脸上以兴奋为空白，涂抹上惊讶和恐惧的脸色。
墙面上挂的和架子上摆的，都是军火枪械。
真枪实弹的武器。货真价实的违禁品。
温哑调整好表情后，回头投了个眼神给唐千确。
温哑［我们现在可是站在违法的边缘，你知道么？］
唐千确对视着她的眼睛，默默摇了摇头，又缓缓点头。
温哑看懂了她的意思。
她深深叹了口气。
男人就站在旁边全程不开口，目光死死扣着温哑的一举一动，双手背在身后。
温哑走进去，缓缓踱步，认真地打量那些挂在墙上不同型号的枪支。她没有表现出手的态度，仿佛一个逛画展的艺术家一般。
她在里面绕了一圈，最后在正中间的左面墙前的冷兵器前驻足。
温哑［居然有这么多形制和种类……］
温哑［原来她所谓的渠道，指的是军火商。］
温哑［是谁建立的渠道？渠道是专门服务于游戏的吗？怎么拿的货？这样的交易涉及多少人？］
温哑［我要拿的武器，是为了防卫还是攻击？攻击的是游戏里那些怪物，还是玩家？］
温哑的目光不禁转移去寻唐千确的身影，却发现她也走过来在挑选武器，甚至直接上手掂量。
尽管进来时是拘谨而陌生的，但她一上手测试武器就立刻是一副熟练模样。温哑背后起了鸡皮疙瘩。
温哑［她用过，而且用得不少。］
温哑转过头看向面前悬挂的刀剑匕首，暗暗深呼吸。大脑迅速进入冷静清醒的状态。
她开始专注于挑选和尝试武器。
温哑［首选短刀或匕首，只能拿些方便携带的。］
温哑［唐千确刚才也只是在试手枪而不考虑别的。说明她也是带便携的武器。］
她的手指一一把握、抽取出各式各样的短刀，匕首，模仿见过的刺杀方式测试合适度。
温哑渐渐入了神。唐千确那边很快挑选好一把适配的手枪，把玩着靠过来。
唐千确你这么虚空刺刀没有效果，等着。
唐千确往车库外部走，在角落的交通消防用品里找出一个模型假人。老板只是注视着她并不阻止，默许了。
她把假人放到温哑面前。这个假人是紧急救援训练用的，但此时正好用来给温哑练习杀“人”。
唐千确来试试。
温哑……
温哑捏紧了手里的这把匕首，蓄力，抬高，从侧面猛地往假人的脖子上一捅！
她大脑一片空白。耳边短暂地嘶鸣后，眼前的影像逐渐恢复了色彩。
她的血液顿时冷了，粗喘着气撤开手。
那把匕首正正地斜插在假人脖子上。假人脸被捏成微笑的表情，空洞的眼瞳仿佛在凝视着温哑一般，嘲弄她苍白脸色。
温哑低下头，呆呆望着自己方才握住匕首的手。
唐千确怎么了？
唐千确下刀时，这个假人是你脑海里的谁？
温哑……
唐千确再试另外几把看看，对比一下感觉才能选出更适合你的。
温哑……不用了。
温哑就这把吧。
温哑把匕首抽出来，刃尖向上给她展示了一下。
唐千确这把不错，血槽的样子和刀身搭配挺漂亮。
唐千确只是不再多试几个了么？玩刀手感真的挺重要的。
温哑熟悉就好了。
温哑我喜欢这个刀柄。
唐千确笑而不语，默认了她这个拙劣的借口。
温哑看出来她的态度，也轻轻抿唇一笑。
温哑我是真的喜欢，这个刀柄和它的护套很配。
唐千确你喜欢就好。
唐千确不需要再看别的？枪——
温哑不了。
温哑垂眸将匕首收回护套内，她在银白如镜的刀面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温哑［只是买刀就好。］
温哑［买了枪就是真的违法了。］
温哑［毕竟我还没有忘记刘子燃警官，也永远不会忘记。］
唐千确好吧。
唐千确老板，我们结账。
男人过来对她们比了个数字。唐千确摇摇头，向他摊开右手后首先收起小拇指。
男人的眉头顿时皱起来，盯着唐千确的右手。她保持着右手小拇指收起，连续比了几个数字后观察男人的脸色。
见他没有反应，唐千确冷着脸收右手又伸出去。这一次是手背向上，重复比了刚才那几个数。
男人脸色变得铁青，明显不情不愿地伸出左手，手心向上，比出小拇指。
唐千确这才拿出钱包掏钱。
温哑等等，要付多少，我来吧。
唐千确没事，我来出就行。
男人毫不客气地抽过唐千确递去的一沓红钞，往手指上唾口唾沫就利落地数起来。
数完一轮，他把红钞往手掌心一拍，发出脆响。那阴鸷的眼睛赤裸地盯着唐千确，又转向温哑。
温哑皱着眉毫无畏惧，目光清明地回视。唐千确则抱臂，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轻蔑态度。
男人最终无可奈何，帮她们包装好商品后送她们出去了。
……
回家路上，唐千确向她解释刚才的事情。
唐千确你毕竟工作生活在思京，这里又是唯一的渠道，所以还要常来。
唐千确那里不算是正经的军火交易。店主是个收藏家，尽收些枪支和管制刀具这些违禁品。
唐千确经常有人上门找他交易藏品，买卖进出的。其中就包括玩家。
温哑那你刚才和他做的那些手势是什么意思？
唐千确那是在谈价格。
唐千确伸出手重现之前的动作。
唐千确我的惯用手是右手，所以用右手来交谈，非惯用手左手拿武器，表示彼此放心，交易公平。
唐千确小拇指收起的意思代表我是玩家。渠道的规矩是玩家出价可以压低，压下小拇指就说明价格的单位数值不能超过4，比如55块钱的东西最高只能44块钱买。
温哑那如果是价值九千的商品……
唐千确撑死也只能卖四千四百四十四元，这是对于玩家来说。
温哑所以他一看见你收了小拇指脸色就变了。
唐千确对。而且我后面给他比的价格又往下压了一半，他自然会生气。
唐千确所以我翻了手背，表示换成普通顾客的身份来交谈。一般来说这个时候是换成了卖家来主动出价。
唐千确不过这次我先他一步，出了和前面一样的价，表示我给这么多你爱卖不卖。所以他没绷住还是卖了。
温哑可是看他的脸色很不爽，他大可以不卖，为什么还要卖给你？
唐千确因为他接触我们时全程没说一句话啊。
温哑什么意思？
唐千确其实准确地来说，参与游戏的，不只有现实中进入游戏的玩家，还有一些没有进入过游戏的人。
唐千确他们无法进入游戏，所以他们将玩家们当作参与游戏的媒介，由此获得游戏里的丰厚报酬。
唐千确但是有得必有失，他们也要为利用玩家获取报酬而付出自己的代价。
唐千确我们玩家把这些人称为“替罪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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