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挑拨

“真是难得呢！已经被驯化到主人不在的时候也会去保护人类了吗？”

话音未落人影已经到了跟前，对那种阴冷粘腻得宛如毒蛇一般的目光真田并不陌生。他站起身来目光与藤原浩司对视：“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应该不会是巧合。”

藤原浩司的目光一点一点的打量着真田，暗红色的瞳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森冷与恶意。

真田顶着那种森冷的压迫感与他对峙，汗水顺着他挺直的背脊流淌下来浸透了他的运动衫。就在那种压迫感强到极致的瞬间，藤原浩司整个人气势一松，投注在真田身上的那种充满恶意与冰冷的视线移开了，他甚至坐在了河提上，手里把玩着随手扯过来的一株狗尾巴草。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高烧浑身疼痛吗？”藤原浩司看向真田，脸上还带着一抹笑意，对真田的戒备与小怪物警惕的咆哮声仿佛毫无所觉一般，语气轻松得仿佛是朋友间的闲聊一般：“那是力量被封印的后遗症，他还处在成长期，随着身体的成长力量也会跟随着波动，但是封印不允许他挣脱，就像人生病的时候两种病毒在体内较劲一样。”

“你说的封印是什么意思？”

藤原浩司笑容不变带着一种漫不经心之感，“那个啊！那是世界意志给予外来外来者的枷锁。”

外来者？真田瞳孔微微一缩，眸光中划过一丝冷意，他可不觉得藤原浩司专门跑过来告诉自己这些是怀着善意的目的。于是不再多言，准备转身离开。

藤原浩司暗红色的瞳孔注视着真田的背影，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嘲讽的意味：“真相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却连探究的勇气都没有吗？”

真田停下脚步，“任何我想知道的事情都会自己去弄清楚，不需要你的提醒。”

“是吗？”藤原浩司一步步走近真田，“如果你根本就没有弄清楚的机会呢？如果，在那之前他就离开了立海大呢？”

真田瞳孔一缩，那些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最隐秘的心事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掀开了。

哪怕，他明知道对方对他说这些话的目的不单纯，他还是克制不住让那些话一字一句的钻进自己的耳朵里。

“稻叶鸣央两年前从另外一个世界来到我们这边的。”藤原浩司勾起嘴角笑了笑，声音充满了一种蛊惑般的恶意：“知道另外一个世界意味着什么吗？那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带着过去12年的回忆，那里有他的父母亲人。而我们的世界给他的只有冰冷的枷锁。”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真田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封般的冷意。

“对于一个力量被封印的异世界的流浪者来说要回到过去的世界就必须拥有能够打破空间壁垒的力量。可是我们的世界能量太贫瘠了，他自己的力量又被世界意志封印了。如此一来，‘种子’所代表的意义还不够明白吗？”

“从一开始，你就是他选定的种子，当初他救你只不过是为了顺理成章的接近你，一旦你失去利用价值，就会被毫不留情的丢弃掉。不过，你现在最好祈祷在被丢弃之前不要把小命给丢掉了。不然，他可能又要重新去物色可以利用的棋子了，然后去接近他们……”藤原浩司凑近真田的耳边，用他那充满恶意的声音道：“稻叶鸣央可是有着一个超级大脑呢，只要一接触，他就能看透别人心底最隐秘的软弱，然后变成他们最喜欢的样子去接近他们。”

真田眸色冰冷，声音中透出一种沉寂般的冷厉：“不管是什么样的下场都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也不需要你来提醒。”

藤原浩司眯起暗红色的眸子，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笑意：“那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直到被当作废物抛弃的时候也无怨无悔吧。”话音刚落人也消失在原地，空荡荡的河堤下只剩下真田和小怪物。

小怪物对真田低低的嘶鸣一声，身体又变回了原来的巴掌大，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真田，样子看起来又丑又蠢却莫名能戳中人的萌点。

真田蹲下身体用手把小怪物捧起来，问道：“饿不饿？”

小怪物：“叽叽……叽叽……”

“带你去吃关西章鱼烧。”

小怪物用脑袋蹭蹭真田的手掌：“叽！叽！叽！”

此刻，一辆从关西国际机场开往城东体育馆的轿车内，鸣央闭着眼睛躺在后座补眠，脸色还带着一点苍白的脆弱感。冲也敏慧坐在他旁边，挂断手机之后，一向带着笑容的脸上难得浮出了一点冷色。

“鸟丸澜的电话？”鸣央微微睁开双眼道。

“藤原浩司在大阪，刚刚见了真田君。”冲也敏慧看向鸣央：“他会对真田君说些什么少爷想必比我更清楚，摆明了就是来挑拨离间的。”

“那又如何？他根本不懂真田是个什么样的人。”鸣央睁开双眼，黑色的眸子中那种冰冷的幽深感渐渐消退：“大叔他认定了的事情就会固执己见的坚持，哪怕是世界崩塌了也没办法动摇。”

鸣央重新闭上眼睛，声音带着一种呢喃不清的轻柔感，冲也敏慧仔细听了听才发现他说的是“真田弦一郎就是这样的人。”冲也敏慧一下子就愣住了。

让她惊诧的不是这句话的内容，而是鸣央说这句话时，语气里所包含的那种全心全意的信任、忍不住炫耀一下自己男朋友的雀跃感和一种类似与堕入情网时对另一半的迷恋与崇拜而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感情。

冲也敏慧拍拍自己的脸，她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去了解一下这个叫真田弦一郎的国中生。

鸣央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网球部在外面的场馆进行练习暂时还没有回来，酒店里只有佐助父子和希条晴子。

希条晴子看到鸣央之后直接道：“稻叶同学能单独谈谈吗？”

鸣央看了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佐助一眼，斐一郎很快带着佐助出了酒店，走道中是剩下他们两人，嘴角微微一勾：“你可以说了。”

“稻叶同学和弦一郎关系很好？”

“没错。”鸣央嘴角一勾：“然后呢？”

希条晴子看见鸣央嘴角的笑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她不喜欢那种意味不明的笑容，更不喜欢眼前这个人给人的那种狡诈而不可琢磨的感觉。

“今天的比赛弦一郎放弃了他一贯的打法，最后对手被碾压到几乎崩溃，我想现在弦一郎的心情应该也很不好，因为他放弃了一贯的正面对决，违背了他对于自己网球的定义。”希条晴子紧紧的盯着鸣央：“这是不是和稻叶君有关呢？”

鸣央靠在墙壁上，微微眯起眼睛，眸光幽深冷寂宛如无底的深潭，那一瞬间希条晴子忍不住后退一步，有一种从头到脚被人看穿的错觉。

鸣央嘴角勾起带着一点嘲讽的意味：“冒昧的问一句，希条同学是以什么立场来对我盘根问底呢？”

希条晴子露出一个笑容，回答得毫不迟疑：“就凭我是他的青梅竹马，就凭我喜欢他。”

鸣央了然的点点头，对希条晴子摆摆手，然后懒洋洋的走了。

希条晴子愣了一下才冲鸣央吼道：“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鸣央头也不回地道：“所有喜欢他的人我都不喜欢，想知道自己去问他吧！”

希条晴子：“……”什么人啊都是！

希条晴子气冲冲地追上去，斐一郎诧异的问：“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鸣央装作没听到，牵着佐助的手直奔大阪的美食街，根本没有去找网球部的意思，希条晴子咬牙切齿的跟在鸣央身后，斐一郎一脸纠结的走在最后听着前面两人的对话。

希条晴子：“稻叶君有没有女朋友？”

鸣央：“没有。”

希条晴子：“弦一郎有没有喜欢的人？”

鸣央：“不告诉你。”

希条晴子：“……稻叶君有没有男朋友？”

斐一郎目瞪口呆的看着希条晴子，然后一把捂住佐助的耳朵，佐助翻了个白眼道：“我已经听到了。”

斐一郎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晴子，不要问这种少儿不宜的问题。”

鸣央突然停住脚步，黑色的眸子看向希条晴子，声音带上了一丝笑意：“希条同学为什么不问大叔有没有男朋友？”

“你们在聊什么？”真田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响起，希条晴子一愣回神才发现真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们面前，再次确定刚刚那家伙一定是故意那么说的。

趴在真田肩膀上的小怪物看到鸣央的瞬间便跳了过去，对着鸣央的脸伸出了舌头，被鸣央嫌弃的拧起脖子扔回真田身上。

小怪物委屈的叽叽两声，眼巴巴的看着鸣央带着佐助往前面的小吃摊子上去了。

真田看着鸣央已经恢复正常的样子，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真田对斐一郎和希条晴子打了个招呼，希条晴子非常难得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对两人挥挥手道：“跟同学约好了去逛商场，改天再聊。”

看着希条晴子离开，斐一郎莫名松了一口气，“练习赛已经结束了吗？”

“差不多了。大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工作不要紧吗？”

真田斐一郎摇摇头道：“好不容易有机会陪陪佐助，你不用担心。我这个父亲太不称职了，连你这个当叔叔的都比不了，我真怕以后佐助会不认我这个爸爸。”

真田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佐助被绑架的事，“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佐助现在很好。”再说如果不是那次阴差阳错的绑架，那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看似平静的世界下掩藏着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不会认识一个叫稻叶鸣央的人。

真田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转向远处，鸣央拉住佐助挤进人堆里，两个看什么都是一脸好奇，吃的玩的一样都不放过。

真田斐一郎顺着真田的视线看过去，摇摇头道：“真是看不出他会对这些东西好奇。”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他自认看人特别准，也许和他的职业有关，作为警察每天都会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练就了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但是每次靠近这个少年的时候，他反而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好像任何心思都无法逃过他的双眼。

真田无奈道：“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对于没有童年的孩子来说，大街上这些普通不过的东西都充满了乐趣吧，哪怕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对于鸣央而言或许都是以前的世界不曾出现过的缺失。

对真田而言，稻叶鸣央的世界有时候单纯得就像小孩子，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把过去那些缺失的色彩一点一点的填补起来。

斐一郎看着真田目光中那种深沉又坚定的温柔一直在他的双眸中蔓延，带着无法消退的深情，那不是情窦初开时青涩却飘渺的喜欢，而是历经沉淀后无法磨灭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