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惩罚

“笨蛋大叔。”鸣央轻轻的嘟囔一句。

真田似有所感一般，抬眸看向鸣央。

“大叔，我饿了。”鸣央仰头看他。

真田伸手扣住鸣央的手腕，偏头低声询问：“吃拉面？”

鸣央挑眉看他：“你做？”真田看他一眼，竟然真的点了点头，拉着鸣央走向大门。鸣央忍不住勾起嘴角，伸手戳了戳真田的胳膊：“你的厨房技能还要再升级一下，不然我一辈子都只能吃拉面了。”

真田猛然停住脚步，扣住鸣央手腕的手掌骤然收紧。

深棕色的眼眸幽深无边，映出鸣央带着一点茫然的面孔。

一辈子。早就有了抛却一切的觉悟，所为的也不过是这三个字。

他想，就算有一天我死了也要从地狱里爬出来，把稻叶鸣央揉进我的魂魄里。

这种超乎常理的疯狂想法就这样无可抑制的从心底冒了出来，直到很久之后他才发现，原来所有人包括自己都不是真正的了解自己。

也许，天生他的血脉里就埋藏着一种疯狂黑暗的因子，直到遇见稻叶鸣央，才让他看清了真正的自己。

客厅的沙发上，鸣央抱着一大碗拉面吃得欢快，小怪物窝在他头上团成一团，闻到食物的香气抽抽鼻子，从鸣央头上滑到鸣央怀里，伸出两个小爪子扒住鸣央的衣服，扭过头去看鸣央碗里的拉面。

鸣央用手指敲敲小怪物的脑袋，“没你的份儿，老实点吧。”

小怪物缩回脑袋，继续对着面碗流口水。

真田嘴角划过一丝笑意，伸手接过小怪物。小怪物甩甩尾巴，一副傲娇样。

鸣央瞪眼，“别惯着它，无法无天了还。”

真田看了看鸣央，特别认真的吐出四个字：“宠效其主。”

鸣央：“……”老实人开起玩笑来竟然让人无言以对。

真田抱着小怪物去了厨房，用它专用的盘子拌了面条给它，又从冰箱里拿了鸣央给它预备的专用小零食。小怪物甩甩尾巴，一副敷衍的模样蹭蹭真田的手臂，就跳到地上埋头苦吃起来。

等真田从厨房出去的时候，某人已经抱着空掉的面碗在沙发上睡着了。

暖色的灯光照在他精致深刻的五官上，增添了一种静谧的柔和，同时眉宇间也隐藏着一份淡淡的疲倦。

真田拿掉他手上的面碗，给他盖上薄毯。

手掌拂过鸣央的脸颊，指尖轻轻的按压着他的眉心，鸣央轻轻的蹭了蹭他的手掌，睡得更香了。

真田静静的注视着他，眸光中一片沉静幽深。最终低下头，在他额间落下了一个吻。

第二天，网球部一众在立海大集合，开全体总结会议。

会议过后，是所有校队正选成员之前就安排好的集训。

这次集训的地点没有选在鸣央的训练场，反而选在柳家里开在轻井泽山上的温泉旅馆中。

当天下午，江口就开车将他们送到了目的地。收拾好行礼之后，鸣央召集全员聚在一起。

“首先庆贺我们达成关东大赛十五连冠的战绩。立海大连续十五次拿到关东的冠军，却没有办法连任任何一次全国大会的冠军，所以，你们应该知道这次的特训的目的了。”

听到鸣央的话，网球部众人神情一肃，他们当然都很清楚，全国大赛才是真正考验他们实力的时候，过去十五年，立海大陆续拿过六次全国大赛的冠军，另外九次被关西和九州地区的网球强校瓜分。

“现在你们的身体素质的训练已经达到了一个上限，训练需要后期循序渐进，现在高强度的训练反而不利于你们的身体，因此，这次特训的计划是上午进行基础训练，下午抽签进行练习赛，我给大家当陪练。”

话音一落，网球部成员们多少有点诧异，还以为又是一场完虐式的魔鬼训练呢！

看到大家的表情，鸣央笑眯眯的继续道：“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练习赛以抽签的方式进行，只要抽到红签的都由我来当陪练，凡是和我比赛输了的人，比赛结束后都要负责当大家的生活助理，并且准备娱乐活动放松大家的心情，务必做到让所有人保持最良好的心理状态迎接全国大赛。”

网球部众人：“……”就知道大魔王没有那么好说话。

“啊啊，差点忘了，”鸣央继续笑咪咪的道：“练习赛从明天开始，今天这项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就交给关东大赛唯一输了的前辈来担纲吧。”

唯一输了的毛利：“……”打不过手冢怪我咯！

其他人都装作没看到唯一的三年级前辈那张悲催的苦瓜脸，纷纷准备自由活动。柳作为这里的主人不好意思丢下毛利一个人，于是很有同学爱的柳留下来帮助毛利。

毛利感激涕零，柳微微勾唇，笑容清雅如莲，“不用客气，只要下次不要再被学弟虐得那么惨就可以了。”

毛利：“……”果然，同学爱什么的是自己想太多。

柳家里的这座温泉旅馆坐落在轻井泽的半山腰上，风景秀丽，一出旅馆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木制的回廊和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在绿色的林海里穿梭蔓延，对于习惯了大都市的喧嚣与忙碌的人来说，是一种难得的宁静与野趣。

因此，除了柳和毛利，其他的人没有一个留在旅馆里。

直到暮色降临的时候，才陆陆续续的有人归来。

鸣央回到旅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刚进去院子里就闻到了浓郁的食物的香气。

文太对着满桌子的美食流口水，看到鸣央和真田回来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副部长、指导员快点过来啊，就差你们两个就可以开动了。”当着鸣央的面，文太是绝对不敢喊大魔王这个称号的，因此选择了指导员这个介于经理与教练之间的称呼。

鸣央懒洋洋的挥手，一边上楼一边道：你们先开动吧！我去洗个澡马上下来。”

正在说话之际，楼梯上有人走了下来，鸣央下意识的侧了侧身体，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楼梯较窄，下楼的人又走得比较急，鸣央竟然没有躲开，身体被撞了一下，往后倒去。

跟在他身后的真田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身体，心下微微诧异，面上却平静无波的看向撞到了鸣央的人。

那人意识到自己撞到人，正在和鸣央道歉，出口是一连串流利的英语。讲了半天看鸣央没什么反应，以为鸣央不懂英语，又换成了结结巴巴的日语，“对……不起，我……急着出……去，所以……非常……抱歉……”

鸣央近距离看了看吭吭哧哧用日语道歉的人，是个留着一头银灰色长发的青年，五官轮廓偏向西式，双眼是深蓝色的。身形比起一般的欧美人来说显得十分的纤瘦，整个人给人一种雌雄莫辨的妖娆之感。在与鸣央眸光相触的瞬间，深蓝色的美瞳下他银灰色的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成了一片平静。

鸣央勾了勾嘴角，用英语回道：“没关系，不用那么在意。”说完便头顶着小怪物懒洋洋的上楼了。

真田收回目光迈上了楼梯。

文太看着真田的背影哀叹：“真田副部长和大魔王简直像连体婴一样，奇怪，以前也没看副部长和谁那么亲近啊！”

除了一脸懵懂的切原，其他人的脸色都有那么一丝的怪异，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文太是标准的吃货，等到鸣央和真田下楼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刚刚自己的感慨，直接扑到桌子上幸福的大叫一声终于开动了，很快嘴巴就被食物塞满了。

在柳的热心帮助下，毛利总算顺利折腾出了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美食，并且态度诚恳的保证今天晚上所有人都是大爷，只要有要求吩咐一声，保证随叫随到。

于是，所有的学弟们十分不客气的使唤起了网球部校队里面唯一的一位三年级前辈。并且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

一顿饭吃下来，毛利觉得，以后要是万一不小心再次输了球，宁愿被真田采取铁拳制裁也不要这样软刀子割肉了。

繁星如织，夜色如水。

真田穿过蜿蜒曲折的木制回廊，透过回廊里暖色的灯光看到出来躲逍遥的某人，正惬意的半靠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手里拿着一个浅绿色的玻璃瓶喝得正起劲儿。

真田深吸一口气，敏锐的发现了空气中那一丝若有似无的酒香味。真田抬头看鸣央：“你喝酒？”

鸣央晃了晃已经空掉的玻璃小瓶子，无辜的晃着脚丫子抱怨道：“味道也不怎么样么。”

真田往前走了几步，视线范围内，正对着的是某人乱晃的脚丫子和白皙的小腿。

七月天气炎热，鸣央贪凉，洗过澡之后直接就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和短裤，脚上就穿了双再普通不过的人字拖。

黑与白两种极端的颜色碰撞出一种矛盾而有独特的吸引力，一如初见时。

锐利难挡，迭丽难言。

真田赫然回神才发现，他对于两个人初见时的情景每丝每毫都宛如雕刻一般牢牢地镌刻在他记忆里，时光再长，也不褪色。

那时候的稻叶鸣央哪怕是一个挑眉的表情甚至是双眼微微眯起的弧度，都深刻的沉淀在记忆之海的深处，只要稍微一回想，那些记忆就如同翻涌的浪潮，把他整个人都卷入那种绮丽又温柔的深海里。

或许是真田的目光专注了，深棕色的眸子带着一种让人无法看透的幽深，鸣央忍不住伸出脚丫子碰了碰真田的肩膀，“你在想什么？大叔。”

真田抬眸看他，目光带着一种沉寂般的温柔，“之前上楼的时候是故意的？”

“嗯哼。”鸣央哼道：“在关东大赛的时候，我曾今在场外见过那个人，而现在我们又再次碰见了他，这种情况下纯属巧合的几率就变得很低了。尽管他身上没有任何的能量波动，但是我敢肯定他根本不是普通人。我们只是一群国中生，特意潜伏到我们身边的几率也很小，除非……”鸣央顿了一下才道：“他的目标是我，而且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真田微微皱眉：“你是想让他主动出击？”

鸣央点头：“如果是巧合那就万事大吉，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我的话，肯定知道我是故意的，也就知道了我开始对他起疑了，肯定会有下一步动作，与其时时提防不如打乱对方的步骤。”鸣央说着又用脚丫子戳了戳真田的肩膀，“干嘛摆着一张严肃脸？”

真田:“……”他是在为谁担心啊？

鸣央晃晃脚丫子，笑眯眯的看真田：“大叔是在担心我吗？”

真田无奈看他，他从来就不习惯把这种担忧宣之于口，偏偏这个人心知肚明非要明知故问，为的就是看他无言以对的样子。

已经任性到没边了。

鸣央挑眉，理直气壮道：“谁让你什么都埋在心里，还偏偏喜欢摆一张臭老头的严肃脸。”

真田气结，所以这都怪我咯！

鸣央从树上跳下来，落到真田身边。

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在两人之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