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李司番外）告别

每年四月春耕时，李司都会领了工部的差事，去上京附近的州县查访水利。去年他便是带着韩琪嘉一起去的，李司一路忙着公事，小姑娘就自己找事情做，倒是玩儿的很开心，还找到了几家特色的美食小店。回来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的对他说，明年还要同他一起。

所以今年李司早早的同她说了要带她一起去的事，她却一反常态的表示不能同行，还给自己找好了理由，说是今年的日期不凑巧，刚好会赶上她的小日子，路上实在不便。

李司很意外，但想想她小日子里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舒服，旅途劳顿，一路上的驿站也确实不如王府舒适。去年同行，她便是回府的前一日来了葵水，在马车上疼得直掉眼泪。便没再强求。

只是离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李司总是觉得很不安心，甚至有些不想走。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李司都笑话自己太过儿女情长。

再不想走到了该出发的日子也是要走的。四月初三的这日，韩琪嘉一大早便起来忙活，虽然李司的东西早就收拾妥当，但她还是一一清点过目，生怕落了什么给他在路上造成不便。检查好又亲手做了早膳。

一切都准备好，李司准备出发，韩琪嘉要去王府门口送他，被他拦住了，把人紧紧搂在怀里说：“就留在房里！爷见不了你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门口的模样！”

听到外头福安在催才不舍的松开她，又嘱咐她一个人在府里要好好吃饭，遇到问题就去找刘嬷嬷。如果无聊要出门记得多带几个侍卫，回娘家小住几日也是使得的。

查访最多半个月就能回来，可李司却觉得这半个月无比漫长，把她一个人留在王府怎么都不能放心。

一步三回头的走到门口，刚要推门离开，就听到小丫头叫他：“阿司……”

不等他反应过来，韩琪嘉已经扑进他怀里，手环上他劲瘦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滴在他玄色的袍角上，也砸在他的心里，烫得发疼。

“这么舍不得爷，同爷一起去不就好了，可以在当地多呆几日，把你的小日子避过去再赶路…”

见她如此，李司哪里还舍得把她独自留下，正要喊人帮她收拾东西，就见小丫头抹掉眼角的泪珠，抬头看着他，眼神坚定的说：“我一个人可以的，总要长大的，阿司，我会好好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是啊，总要长大的，不然怎么做个好娘亲！这么想着李司便没再勉强她与自己一起。只是想到孩子，李司很期待的说：“离你的生辰还有一个月，爷给你准备了一份很特别的礼物，你一定非常喜欢，便提前把药停了吧，算是给爷的回谢！”

说完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看着她秋水般的眼眸说：“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等着我！”

韩琪嘉没有说话，只是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

结束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李司终于出了结绮院，自觉有些好笑，不过是十几日的分别，硬生生的被他们两个演绎的如同生离死别般凄苦哀伤。

李司走后韩琪嘉平复了纷乱的思绪，开始了她接下来的离府计划。

从清寒出府开始，她已经准备了快五个月，只等着李司离府，她也可以远走高飞。

李司虽然把清寒事情压下来，又警告王府上下不得再提此事，但清寒有孕落胎的事韩琪嘉还是知晓了。

清寒心中怨恨，即使离开王府也要恶心一下韩琪嘉，临走前很是辗转的给韩琪嘉留了一封信。信里写了她与李司这些年的林林总总，包括前次李司发现韩琪嘉偷服避子药留宿暮云居的事，也包括这次她有孕落胎。只是她信中的这两件事与李司的说法大相径庭，且按清寒所说，李司更是不只留宿过两次。

刚拿到信韩琪嘉是震惊的，清寒不是身染重疾不治身亡，怎么会在死后给她写信！待读过之后便是心痛和愤怒了，李司怎么可以如此骗她！冷静下来细想又觉得不对，李司服着避子药，就算幸了清寒，她又怎么可能有孕？如果她说的有孕是假，那是不是之前的话也不能尽信？

韩琪嘉心乱如麻，疑惑重重，她不知自己是不敢还是愿，最终没有去询问李司，而是去找刚从军中回上京过新年的好姐妹韦玥，把那龙凤避子汤药方和自己的疑惑说给她听，得到的回复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与李司的关系和未来。

韦玥十分肯定的说这方子药性温和，若是只有男子单独服用，女子有孕的机会很大，只是孩子却可能不会健康，或者早早流产无法降生。倒是与清寒信里提到的有孕落胎不谋而合。韩琪嘉的心无法克制的抽痛起来,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恶意地揉捏。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司虽然为了她改变了很多，但骨子里的风流浪荡又怎么会轻易抹去，今日可以偷腥府中侍妾，明日也许就会再纳新人入府，既然如此，又何必遣散侍妾做样子给她看。

韩琪嘉满腔委屈与怒气，恨不得马上冲到李司面前质问他，可却在见到王府门口带着宠溺微笑等她回府的李司时瞬间破功。

她忽然发现原来她对李司不仅仅是有些喜欢， 她是爱他的，爱得心都有些发疼。

她也明白李司对她的在意，只是这份在意很难抵消掉他风流的本性。

若是其他女子遇到李司这般体贴的夫君也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韩琪嘉却做不到，越是爱他，就越无法容忍。既然改变不了李司，也改变不了自己，也许只有分开才是对两个人都好的办法。

韩琪嘉把到嘴边的指责又咽了回去，为何不珍惜眼前有限的时间，好好在一起，留下些美好的回忆，至少回想起来不会觉得那么不堪回首